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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进了朝霞宫,方才泼水的宫女正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颤着声音,“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江阮四下环顾,朝霞宫内一片寂静,没见着什么宫女太监,花草看起来也疏于管理,处处透着荒凉之意。
江阮微微皱眉,迈步往殿内行去,转过回廊,便见几个小宫女靠在栏杆上闲聊,却无人在殿内伺候着。
“你们家太妃呢?”江阮开口问道。
几个宫女转身,看着江阮,眉头挑了挑,“你是谁?”
墨漾手中的剑横在那宫女的肩上,冷声道,“怎么,皇后娘娘也不认识?”
那几个宫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跪倒在地,浑身发颤。
江阮越过她们进了内殿,殿内钰太妃正带着五皇子练习走路,胖嘟嘟的小团子,肉呼呼的,迈着小短腿颤颤巍巍的走着。
江阮眼中不由浮上一抹温和,“太妃娘娘。”
钰太妃闻声,抱起孩子转身,见到江阮似是愣了一下,又看江阮的穿着打扮,还有她身后的带刀侍卫,心下已是了然,却也惊讶,“皇后娘娘?”
她与江阮差不多的年龄,穿着朴素,面上未施粉黛,看起来还是未谙世事的女子,可是却已经被冠上了太妃的名号,江阮心中不由有些唏嘘。
江阮走上前,摸摸她怀中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男孩,“本宫记得他也不过十个月,这就会走路了?”
“皇后娘娘没有记错,确实是十个月了,这几日非要下地,倒是能走几步了。”
江阮做了母亲,而长乐又不在身边,对孩子就难免的有些亲近,不由伸手抱过了五皇子,“他倒是聪明的很,我们长乐到现在头还不会抬呢。”
江阮抱着孩子逗弄了一会儿,见钰太妃还站在那里,不由笑道,“太妃请坐。”
钰太妃并没有坐,她心中忐忑,忍不住开口,“不知今日皇后娘娘前来有何吩咐?”她只想带着孩子在这里安稳的度过一生,可是怕就怕皇帝并不是这么想的。
“本宫从皇祖母那里出来,恰好路过这里罢了。”江阮环顾了一下殿内,“虽是春日,但天气尚冷,五皇子还小,那炉火是不能停的,太妃这宫里未免太冷了些。”
钰太妃没有说话,心下有些发苦,在这个宫里无人庇护,便是连宫女太监都可以欺负的,她哪是不知天冷,只是这宫里的炭火早就用没了而已。
这些事情,江阮又岂会想不到,当年她尚在鲁国公府时,那些下人见王氏不得宠,也是这般克扣她们的。
“五皇子可起了名字了?”
“当时先皇病重,尚未来得及。”虽然江阮看起来很是温和,但钰太妃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努力隐忍着上前抢回孩子的冲动。
江阮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妥,将孩子还给她,下一刻钰太妃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我们母子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请皇后娘娘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放我们母子出宫,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处屋舍可以遮风挡雨便可。”
江阮亲自弯身扶起她,“太妃这是哪里的话,本宫还有一事想要请太妃帮忙。”
钰太妃抬眸对上江阮的眸子,这位皇后娘娘的眼睛倒是澄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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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从朝霞宫出来时,霜兰等人已经在外候着了,江阮看向跟在她身后送出来的钰太妃,还有那些宫女,对霜兰道,“姑姑,你找几个嬷嬷过来太妃这里,好生伺候太妃。”
这些宫女不过是看人下菜碟,只要钰太妃无人庇护结果都是一样的,找几个嬷嬷来教训一下她们,应该会有所好转。
这钰太妃也是可怜人,大好的年华却只能困在这幽幽深宫之中,没有未来。
见了定国公夫人,又见到了钰太妃,江阮心中感触有些深,心情也有些烦闷,自昨夜知道自己与定国公府的关系后,她便一直心绪烦乱,尤其是今日见到定国公夫人那憔悴的面容,红肿的眼眶,她心下更是不安。
她对定国公夫妇此时虽没有骨血亲情,但却有这些年的感恩之心,她独自支撑胭脂铺子的那几年,若没有叶舟逸,没有定国公府暗中照扶,她那几年也不会过的那般安稳。
她并没有打算逃避,只是定国公夫人似乎是在躲她,今日尚未说几句话,便急匆匆的走了,想来是祁烨还未告诉他们她已经知晓身世的缘故,所以顾念着她的感受,不敢多言。
“娘娘,这是崔公公方才遣人送过来的,是今年的春茶,陛下说娘娘喜茶,所以都送到娘娘这里来了。”漓儿端着托盘进来。
江阮不由笑了,什么叫做她喜茶,应该是他喜茶,而她喜为他烹茶吧。
江阮拿起一罐茶叶放到鼻间嗅了嗅,“倒是极好的茶叶,漓儿,你包些茶叶送到定国公府去吧,你亲自去。”
正气呼呼迈步进来的人,闻言,倒是一怔,为何发火倒是先搁置一旁了,“你要往定国公府送东西?”
江阮看到祁烨,迎上前去,眼中带着纠结,“只是临时起意,今日在宫里见到了定国公夫人。。。只觉心里有些难受。”
祁烨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不急,慢慢儿来。”有些事情是要经过时间沉淀的,十多年的离散,早已成了陌生人,这声爹娘要如何才能唤得出口?
江阮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相公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江阮一问,祁烨方才想起他回来的原因,登时把怀里的人儿扯出来,垂眸看她,语气也变得有些阴郁,“听说皇后要为朕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