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位故友,梁翊满腹惆怅地赶回华阳城。他怀揣着映花写的“遗书”,看的时候,自然是眼眶红了好几回。他不可能将常玉娇说的话告诉映花,对映花劝常玉娇一事,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但是这封信,他会珍藏一辈子。
天色阴沉下来,细雪在空气中飞扬,空旷的山野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远远看去,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梁翊莫名心慌,冷热症状发作了几次,他咬牙硬撑,没让别人看出端倪来。只是他无意看风景,只想早点儿赶回去。
回去的路上,虞国的卫队又遭遇了一股袭击,不过那些人不经打,很快就被处理掉了。不出所料,那些杀手果然是尉迟墨留在大虞的,就想在归途给梁翊制造些麻烦。听完那几个杀手的陈述,梁翊只觉得恶心,吓唬了他们一番,便放他们走了。
虽然他根本就没把这几个小贼放在眼里,可终究是又浪费了半天时间。他本想快马加鞭赶回去,可是他又放心不下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再说他是队长,怎能扔下部下先走?所以他跟大部队一起回到了京城,那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的下午了。
梁翊去天健宫跟赵佑真述完职,就被映花拉走了。映花也没问东问西,只是火急火燎地说:“大魔王,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急死了!”
“怎么了?果真想我想得茶饭不思?”梁翊刮了一下儿映花的鼻子,笑着说道。
“不是啦!”映花一急,反倒不知从何说起,她一咬嘴唇,说道:“那天禄喜去给母后送首饰,隐隐听到母后问蔡赟,富川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禄喜担心母后是要害你们家人,便急匆匆地跟我说了!”
数九寒天,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梁翊瞬间被冻得麻木了。他脑子一片混乱,语无伦次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你走的第三天,腊月二十四。”映花掰着指头算道。
已经五天了,如果太后真派人去杀父母,那父母都能死好几个来回了。梁翊的手哆嗦了起来,腿脚也站立不稳。映花赶紧扶住他,宽慰道:“你放心,我告诉了皇兄,他虽然半信半疑,可他还是暗中派了几个高手去富川。现在那些高手还没带回什么消息来,那就说明你父母没事啊!咦,好像不太对…”
映花自知难圆其说,便歪着脑袋,不再说话。梁翊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匆匆跑回了天健宫。宁妃正在喂赵佑真吃药,二人一见梁翊拉着映花闯了进来,面色都有些不悦。
梁翊管不了那么多,他扑通一声跪下,急切地说:“臣自八月离家,跟家中无甚往来。近来噩梦缠身,臣担心父母有什么不测,因此想回富川探望,恳请陛下恩准!”
映花也跪下来一起恳求,赵佑真一看二人的神色,便明白映花已经告诉了梁翊,他不以为意地说道:“朕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你也不要听信别人一面之词。映花所说之事,并没有什么证据,朕也派人去打探了,你大可放心。再说,自古忠孝两难全,你既然选择了在朕身边尽忠,怎能时时想着回父母身边呢?”
梁翊一听,顿时急了起来,拼命地在地上磕头:“陛下,大虞以孝治天下,臣怎能不顾父母的安危呢?既然您已经派了高手,那不管情形怎样,他们总要给您报信吧!这么多天过去了,您可曾收到他们传来的消息?”
也是,五天了,怎么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赵佑真一时无语,只能求助地看向宁妃。宁妃放下手中的药碗,轻声说道:“梁护卫说得也有道理,陛下派去的那些人,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母后真是太可怕了,赵佑真脊背发凉。他也担心梁翊父母的安危,可他更担心梁翊一去不回,他犯难地站了起来。梁翊见他面露难色,便又磕起头来,说道:“臣向陛下起誓,如果十天之后不回来,臣会被乱箭射死!会被下穿肠毒药,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大魔王,你干嘛要发这样的毒誓!”映花快要被吓哭了,连忙制止道:“你不准这样吓唬我!”
“辅明,你的确用不着这样。这样吧,朕给你二十天,二十天后你如果不回来,朕饶不了你!不过,映花要留在宫中,只要映花在这里,朕就不愁你不回来!”赵佑真胸有成竹地说道。
“不行,我要跟大魔王一起回富川!皇兄不是已经给我赐婚了吗?正好我的公婆都在富川,我就要在富川成亲!”映花满脸急色,却又有几分娇羞。
“不成,你是堂堂一国公主,要跑到富川去成亲?这太荒唐了,哪儿能事事都依着你!”赵佑真一甩袖子,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妹妹。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出门就被乱箭射死!就算不被射死,也会喝下穿肠毒药,五脏六腑衰竭而死!”映花瞪着眼睛,不甘示弱。
“你!”赵佑真气结,指着妹妹,却说不出话来。
“陛下,您不必生气。公主和梁护卫经历重重生死,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臣妾实在不忍心看他俩再分离了。事到如今,不如让臣妾做个好人,让他俩别发什么毒誓了,就拿臣妾的性命做担保吧!如果二十天之后,他俩不回来,臣妾会自行了解自己的性命,兑现对您的誓言。”宁妃款款行礼,娓娓说道。她伏在赵佑真耳边,又轻声说道:“陛下,让梁翊和映花尽快成婚,也好澄清宫里的传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