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句诗竟是出自苏公子之口啊,”七王爷扫过来的眼睛一亮,比之先前更加热忱地说道,“先前本王还在猜测,到底是甚么样人物,竟然有如此诗才。此次一见,果然是风流人物啊。”
这话就太给面子了,苏小北深觉受不起,便深深拜下,学着文人模样叠声就说:“王爷您言重了,言重了。那句诗不过偶然所得,在下也当不起王爷您这般盛赞。”
“诶,苏兄竟然还是如此胸怀若谷之人,倒真是人品高格啊。”七王爷见苏小北这态度,立即又戴了一顶高帽子上来,“只不知这句诗全貌是如何,若是可以,还请苏公子给本王开开眼界,聊表诗情。”苏小北欲哭无泪,她本想随意寒暄过后,就各自告辞独自开溜的,可这七王爷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走开。现在好了,他还要求她当场念诗。念诗也就罢了,可这不是她做出来的诗啊!她用了,都怕遭天打
雷劈,心里抖的慌啊。
“呵呵,这就不用了吧……”苏小北笑的比哭还难看,拱着手就想着怎么拒绝,一边的张绣却突然一巴掌重重巴在她肩头,笑盈盈道,“对啊,苏兄,你就把这诗念来听听,也好给我们品鉴品鉴。”
品,品你麻痹!
苏小北缓缓转头对上张绣如花笑靥,恨不得两指戳瞎了他的桃花眼!
“我……我那句诗真的是偶然所得,所以……”苏小北一张微微圆润的脸蛋,慢慢皱起来,显出十分为难的神色来。
“哼!是偶然所得,还是得自他人啊?”突然传来老大一声冷哼,直接把苏小北都哼愣住了,就见人群自动分开,让后头着深蓝华服的公子慢慢走出来。
一听这声音,张绣明显整个人都变得不舒爽了。一张总是盈盈带笑的桃花面,竟然阴蛰了些许,冷喝道:“周世子,你此话何意?”
那周世子长得也还行,人模狗样的,就是看人都是用的鼻孔,弄得苏小北也不舒服起来。只见那周世子出来站定,对七王爷行礼后,又再度对着张绣和苏小北二人昂起头,悠然道:“甚么意思?本世子只是说了实话罢了,不过一首诗而已,七王爷都亲自开口问了,你们却还推三阻四的,这不是
托大吗。”
一句话,就把对七王爷大不敬的帽子扣在两人头上!这人,恁地阴险!
张绣果然脸色又阴沉几分,冷冷扯开嘴角笑道:“周世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讲啊!你说着诗得自他人,可也有证据?若是没有,就不要胡言乱语了。”
周炎是平安候世子,他张绣也是永定侯世子。二人品阶相同,那谁还能怕得了谁!
“哼哼,”周炎从鼻子里哼出两声,从眼角里看苏小北,微露鄙夷道,“既然你说是他写的,那就让他念出全诗来听听。若是念不出,那便不是他写的。这清韵诗会,可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
“哼,谁能来谁不能来,可由不得周世子你来评判。”张绣懒得理会周炎,转开头跟苏小北商量一道先进去。
那周炎见此情景,气得脸都有些发绿,黑脸道:“你说甚么?本世子评判不得,难道你就能评判了?须知,七王爷可还在这儿,我们且求七王爷评评理。”
话题一下子又回到了七王爷身上,苏小北眼睛一扫,正正对上拓跋明清冰雪初融般的眼神,顿时一愣。
从开始到现在,这七王爷就一直作壁上观。这会儿见众人看着自己,笑着摆摆手道:“这清韵诗会,本就是聚贤汇才的地方,凡是来这里的,都是爱好风雅学识的,又何必计较这些虚名呢。”
嗯,这才是会打马虎眼呢!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谁也没得罪,还能给自己塑造一个胸怀宽广的伟岸形象。苏小北在心底默默地点头,果然搞政治的,就是牛叉!
“况且,好文采必定要会懂之人欣赏。苏公子之大才,或许本王无缘欣赏吧。”说着七王爷还缓缓的摇头,望过来的眼神竟然透出一点可怜委屈的意味来。
顿时,众人盯向苏小北的眼神就不太对了!
七王爷亲口垂询,本就是给她面子,可她竟敢托大不说!
那眼神各个冰锥一样刺到她面皮上,直盯得她冷汗直流!要不要这样啊,她就不想念诗而已。
张绣同样站在风暴中央,这会儿偷偷戳了戳她下腰,低声道:“要不,你就快说吧,实在不知,你就现场给我作出来。”
作,你作一个来试试?我又不是曹操他儿子,还能七步成诗呢!
苏小北面沉如水,想吐槽的心情,简直比海还要深广。
“唉,”苏小北叹息一声,心想真是老天逼着她剽窃他人成果,当真不是她乐意的。
酝酿了一下,苏小北缓缓开口:“此诗名为元夕,诸位且随意听听吧。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苏小北念这首诗的时候,正是满心不愿意,所以意志格外消沉,整个人蔫不拉几的,头还微微垂下来,这么看上去,倒真叫人以为她特别黯然神伤了。
众人听了这诗,顿时一阵沉寂。苏小北觉得奇怪,正要抬头去看看。
肩膀却突然又被张绣重重拍下来,苏小北一对上张绣眼泪汪汪的眼睛,就吓了老大一跳。
咋,咋了这是?
“苏兄,你心中所思为谁?你跟我说,我会帮你去说合的。”张绣特别诚恳地郑重点头,眼泪顺着脸颊就往下落。
“对!你且说说是谁,本王也会帮忙的。”七王爷眼含担忧之色,同样点头这般说道。
“不……不用了……”苏小北都要僵化了,这都是怎么了?说合啥啊说合!
还有张绣,他明明就知道她的真是身份,还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是不是不要命了!苏小北狠狠瞪张绣,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转眼就有许多谴责的眼神落在张绣身上,只把张绣看的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