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央兄也有人在家里记挂着吧?“
央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大概并无,我父母与长姊常年都忙着事情,没空顾及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既然对你的婚事催促的很紧迫,自然是关心的。当然黎尧也就是这样想想,没有真的说出口。反正他是真的没有人在关心的,自己无父无母的,撑死了就是个黄泉手下的长工,而且黄泉虽然是个爱管闲事爱交朋友的性子,在他心里却好像并没有太多和他在一起的记忆,顶多就是有这个认知罢了,就连黄泉是长的什么样子,他都想不起来。
最近自己好像总是古古怪怪的,这倒不是说他行为古怪,反正就是不对劲,不对劲的很。
央鸣吃饭的样子也很有涵养,食不言寝不语,结束了交谈之后,就只有筷子偶尔触碰碗沿的声音响起。饭菜都很漂亮可口,热腾腾的冒着香气,灯笼着罩子,柔柔暖暖的一团光,斗柜上摆着老人送来的篮子,条凳很旧了,被磨的很有光泽,脚底下的砖块,有一处没有对的齐,听见外面有狗叫,油纸窗户外面隐约看见一只猫擦着过去的影子,尾巴竖的很直。
吃着饭,人也渐渐暖和了起来,虽说现在是初夏,但是入了夜还是有点凉。外面有了人声,想必是那些街坊吃过,然后出来乘凉谈天说地了,用的是方言,基本听不懂。
家丁甲一直候在外面,看见两人吃完了,就进来熟练的收拾走,顺带把桌子也擦干净,外面有看热闹的人,看着屋里的排场感到好奇,就凑过来看,是个端着饭碗的汉子,一边捧着碗一边吃着,在门口往里张望。
他捧的是个大海碗,里面基本上就是白饭,可是他并不在意,除了他之外也有一些人这样做,蹲在门槛上或者是坐在磨上,仿佛闲谈的内容就是最好的小菜,能够过好几口饭似的。
那大汉注意到黎尧在看他,讪讪地说:“那啥,现在wenzhao上市了,你们这样亮着灯,招wenzhao的,还浪费。”
zhao?什么是”wenzhao“?
大汉看着他一脸不解,做了个拍手的姿势,险些把手里碗跌了,黎尧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蚊子,蚊子在出没,便顺应着好意熄了灯,和央鸣站到外面去。
外面热闹的很,更多的人从家里走了出来,谈笑声不绝于耳,还有小孩跑来跑去的嬉闹,而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抹霞光,从西方向东方渐渐从橘色自然过度成深蓝,漂亮的不得了。
央鸣感到自己的小腿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小孩子,梳着孩童常见的鬏,脸肥肥的,还残留着干掉的鼻涕糊,衣服领口显得有些脏,大概是觉得央鸣身上的衣服料子很柔软,抱着蹭了两下才仰起头来傻乎乎地对着央鸣笑,央鸣弯腰摸摸他的头,小孩的头发软的像是胎毛,又细又黄,手感很熟悉。
小孩咯咯咯地笑着从他手底下躲开,和别的孩子用方言说着什么互相追逐着跑远了。
央鸣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身边在努力听懂方言的黎尧,鬼使神差地也去摸了摸他的头。
长发?不对,应该是短发。
黎尧转过头来,央鸣已经将自己的手飞快收回,一副很自然的样子,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嗯?错觉吗?黎尧奇怪着,再次试着去理解那些居民在讲的内容。
“就我说的,那丫头十七岁以前嫁不出去的!”
“赌不赌?”
“赌!我老张什么时候怕过你?就我说的,承家丫头十七岁之前嫁不出去,赌什么?”
“要是真没嫁出去,我请你去喝酒?”
“喝屁,我不稀罕那几滴马尿!”
“那我请你啥,你说!”
这边的还没听完,另一对大婶也吵吵了起来:“我就说你家媳妇能干嘛!二蛋赚大发了真的!”
“哪儿啊,馋得很,老要吃梅子,一刻停不下来。”
“你看看你那脸,喜成什么样了还推脱,你怀二蛋的时候那些事情还要我说?”
“哎,看来这次又要是个男娃,我不想要男娃,我想有个小孙女疼疼。”
“那也说不准的,你看承家丫头,她娘怀她的时候吃饭都拌醋,生下来还不是女的?都和齐家定好亲了,结果以为是男的的是女的,齐家以为自己养的丫头,反而是男的!”
“这事都多少年了,有什么好说的,不行我得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