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太累,有些简单的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你眼睛下面都是黑的,等贺辰回来,他得心疼死。”
沈思远闻言抬头,发现贺翌自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双眼写满了疲惫。他从开战以来,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嗯,我明白。”
“对了,你做手术的事情我也联系好了,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主刀,风险不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
“二十天之后吧。”沈思远说,“机甲的程序到现在我还没写完,还有卫星的事情也需要解决。国防部那边……一个能用的人也没有。”
沈思远话说得重,但贺翌无法反驳他,两次被导弹轰炸已经把他们的士气消耗殆尽,而后一次明显是可以避免的。
这场战争中具有决定性作用的便是卫星,大部分导弹都由卫星做导航,也由卫星来防护。只要卫星出了岔子,虽说不能立刻影响到胜负,但也足以让任何一方乱了手脚。
所以沈思远一开始就在寻找彻底解决对方卫星的办法,不管是病毒入侵还是信号干扰,都只能确保一时的安宁,除非对他们的卫星产生不可逆的破坏——
在大气层外把几个主要的卫星定位,然后击落它们。
图林没有这项技术,事实上在全球范围内都没有。
沈思远头疼的也是这个,击落卫星到底该用导弹,激光还是粒子束?
导弹是最不可取的,万一被自由联盟发现,计划会功亏一篑不说,或许还会被强势反扑回来,可激光与粒子束的技术在图林是非常不成熟的。
以往的太空作战,都是以星舰与机甲为主,所以沈思远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有人能驾驶机甲前往太空,在他的指引下击落那些卫星。
可是时间不够了。
自由联盟接二连三的袭击,逼着他们必须要拿出成绩,告诉所有的图林人,图林的军队是不败的。
贺翌问:“你现在有思路吗?”
“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这么下去不行……wx-2已经投产了,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只能用隐形机升到高空,再手动操作它。”沈思远说,“到时候我来吧,其他人我实在不放心。”
“辛苦你了。”
沈思远疲惫地笑笑。
“星辰不及你万分之一璀璨,你的生命却如玫瑰般短暂。如诗般美丽的孩子安苏娜姆维拉斯奎兹长眠于此,愿安息。”贺辰抚过刚刚刻好的墓志铭,字体不太清晰,粗糙的板子还有些割手,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插在了小土堆前。
他写给安苏娜姆的便条被他放进了钱夹里,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字迹也有些辨识不清了。
原本在他的设想中,安苏娜姆会立刻给他打电话,他则一直维持那个善意的谎言。而当他回到维顿后,就让人把她接过去,住在皇宫里。
他想得过于美好了。
战争的残酷性在于,你永远不知道这一刻与你交谈的人,下一秒他是否还在人世,每天的碰面都有可能是诀别。
沈思远打来电话时,贺辰刚刚安置好安苏娜姆的尸体,在听到心爱之人声音的那一刻,他内心悲观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
他想倾诉,想宣泄,把昨晚到今天发生的声音统统告诉沈思远,想让他替自己分担忧愁。
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作为爱人,他必须要将乐观的,积极的心态传递给对方,而他现在想的,都是些什么呢?
暴戾,屠杀与死亡。
况且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不能影响到沈思远,后者现在所做的每一个项目都关乎图林的未来。
所以他只能把情绪压抑在心底,默默地承受下来。
他得尽快挂断电话,沈思远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控制不住自己把事情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