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天,你觉得七叔今日与往昔有何不同?”皇帝苦涩一笑,随之后背朝着龙椅的靠背倚过去。
他的身子匮乏至极,根本无法独自坐立太久。
这个问题着实出乎了慕佑天的预料,他听闻此问题微微的怔了一下。
“七叔憔悴了许多!”慕佑天含糊其辞的回答道。
不管是做为小辈,还是做为臣子,他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刻过多的评价慕轩。
只见慕轩听完之后,下意识的摇摇头,再次苦涩一笑,自嘲道:“绝非如此!朕觉得,我的心今日也死去了!”
慕佑天诧异抬眸,望向慕轩,却瞧见了慕轩那双龙眸之中浓浓的哀伤还有强烈的心死如灰的绝望感。
“七叔,你乃是天朝的皇帝,一个旷世英明之主,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慕佑天心中一动,最是看不得慕轩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慕轩苦笑着摇摇头,龙眸中似有泪光闪烁,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慕佑天的问题,而是一直在喃喃自语道:“佑天,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还不懂!待你像你爹爹真正爱上你娘亲一般爱上一个女人的实话,你便会懂七叔此刻的心情了!”
长身玉立杵立在正殿之上的那个少年,听闻此言,胸腔内的心脏着实漏跳了半拍。
“我怎么会不懂?七叔,你太小瞧侄儿了!自从把耶律倾城救起的那一刻起,侄儿便已经懂得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只是我们之间的爱,因为身份的关系更为隐秘,更为无法像世人诉说!”慕佑天自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任由凄凉在心底深处浓郁的蔓延。
随着与慕轩交谈的增多,慕佑天越来越肯定,那刚刚仙逝的雪妃娘娘在人七叔心目中绝对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慕轩如此的哀伤和失魂落魄,也必然皆因这雪妃娘娘。
慕佑天见慕轩一直沉浸在哀伤之中,顿时很是心疼,他认真的思量了下,终是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劝说道:“七叔,雪妃娘娘已经仙逝,人死不能复生,七叔定要节哀!”
听闻雪妃这两个字,慕轩的精神陡然崩溃。
两行清泪自龙眸中汩汩而出,沾湿了龙袍的领口,慕轩一味的沉浸在痛失爱人的伤痛中,竟未曾察觉分毫。
“慕轩,你是否也以为我对雪妃娘娘疏于宠爱?是否也如其他宫人那般,觉得雪妃不得朕心?”慕轩突然转身,一双泪眸直直的盯着慕佑天嘶哑着嗓子询问道。
慕佑天抬眸,恰好迎上了慕轩那双既绝望又哀伤的眸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慕轩如此落寞的样子,慕佑天的心下意识的一真抽搐心口处一阵心疼。
“七叔!”他的声色也随之柔和了许多。
慕佑天定了定神,平稳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回道:“侄儿虽然只见过雪妃娘娘一次,但是却也觉得那是个冰肌玉骨的性情清冷之人。想来那雪妃娘娘的性子,也定是出尘不染。”
他极为巧妙的并未评价慕轩与雪妃二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径直说出了自己对雪妃的判断。
皇帝闻言,神色再次一窒,苍白的唇角下意识的抽搐一下,无限哀伤的呢喃道:“世人皆以为我对雪妃薄幸!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年身为太子的我奉诏出使东波国,无意间见到盈盈站立于梅花树下发呆的来宁公主,从此那抹清冷的影子便在我的心底扎了根。佑天,那雪妃娘娘并非无关之人,乃是你七叔的心头爱啊!”
这是慕轩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大胆的袒露自己的心扉。
两行清泪,再次如失控的洪水般,自深陷的眼眶中汩汩而出。
慕佑天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沉默着。
“我早已经猜到这雪妃娘娘在七叔的心目中必然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的重要。此番七叔受到的打击必然很大,而他在宫中又无一可以倾诉之人,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将我召来!”慕佑天心中一片清明。
慕轩似被触到了那又美好又让他无限哀伤的过往,眸中的泪竟怎么流都流不完。
他似是说给慕佑天听,又似是说给他自己听一般,再次开口呢喃道:“人人都以为朕嫌弃雪妃,所以才对她那般冷淡。可是又有谁能够知晓朕的良苦用心,后宫险恶,若是专宠于她,雪妃的日子恐会愈加难过。我原本以为我的疏远,乃是对她的保护,却未曾想到她仍旧这样早早的离开了我!”
话语到了最后,竟然无法再言说,因为慕轩已彻底的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