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
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原本暗淡的双眸瞬间流溢出光彩。
“你终究还是来了。”
窦娇儿脚下一软,放开了手,若不是蒋玉衡把她当做明珠,只肯吃她手里的药,蒋家根本连门都不会让她进,更别说每日伺候在蒋玉衡身边了,她期盼着蒋玉衡能康复,但现在正主真的来了,她的心又刀割般疼痛。
“赝品到底是赝品。”
蒋夫人一句轻声的嘲讽,让窦娇儿彻底崩溃,掩面跑了出去,明珠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又见蒋玉衡扯着自己的衣袖不放,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不可否认,蒋玉衡这人从前虽风流,对她竟是动了真心,人心到底都是肉长的,明珠即便再无情,也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明珠叹息一声,扶着蒋玉衡坐下,抬眼对蒋忠夫妇道。
“接下来我用的法子,大约会有些极端,还请义父义母不要惊慌,更不可中途打断,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见她语气无比郑重,蒋忠夫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重重点了点头。
明珠这才从腰间的小皮囊中取出根半寸来长的钢针,在众人不及反应时,径直朝着蒋玉衡的额心扎了进去,蒋夫人惨叫一声,差点昏死过去,蒋忠虽也万分震惊,想起明珠的话,到底稳住脚步扶住了妻子。
好在一针下去蒋玉衡并没有怎么样,只是一股乌黑的血迹顺着眉心流了下来,他呻@吟一声,放开明珠衣袖,单手撑住额头,明珠趁此机会,又飞快取出另一根针,毫不犹豫地扎进蒋玉衡后颈脊椎处,蒋玉衡顿时捂住嘴,猛然咳嗽起来。
“你做什么!你要对我的玉衡做什么!”
蒋夫人再也忍受不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冲过来就要撕打明珠,蒋忠和蒋玉菡父子两人连忙一左一右架住她。
“夫人!冷静些!”
蒋夫人挣不过丈夫儿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珠从皮囊中取出一粒红色的小石头,生生按进了蒋玉衡的脖颈。
蒋玉衡浑身一颤,哇地一声吐出个通体漆黑的小东西来,众人仔细看去,竟是个指甲盖大小的八足黑蜘蛛,掉落在地后,那蜘蛛原地转了两圈便准备逃走,却被明珠一脚踩得稀巴烂。
“五毒相残,必生蛊王,义兄这不是病,是被人下了蛊,这蜘蛛生八足,缠黑纹,是钟情蛊,只有在见到蛊主时,中蛊者状态才会好转,请义父义母想想,近日可有类似的人前来探病?”
蒋忠双目瞪圆,胡须抖动,握紧的拳头有些发白,明珠料到他心中有数,只是不便当着自己的面道出那个人的名字,便也不语,她言尽于此,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蒋、梁两家自行撕扯也罢。
听到屋中动静,窦娇儿已带着小厮闯了进来,把奄奄一息的蒋玉衡扶到床上,蒋夫人见他抱着胳膊哆嗦,似乎感觉到了冷,心中大喜,连忙又是灌热汤,又是捂棉被,忙得团团状。
蒋忠放了心,这才示意明珠跟他出去,明珠看了蒋玉衡一眼,也觉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她便随蒋忠走出蒋玉衡卧室,来至蒋忠的书房。
“老夫混到这个位置,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大抵也猜到了下蛊的是谁,我说的对不对?”
关起门,蒋忠毫不客气地反问,见明珠笑而不答,他更加恼火,声音提高了几分。
“你会这样好心救治我的儿子,绝非什么恻隐之心!更不是看在我这个名不符实的义父面子上,你只是希望蒋家调转矛头去对付那下蛊的人,你好从中取利罢了。”
明珠笑得讽刺。
“义父想要过河拆桥,我也没有办法,若您真这么想,大可为了不让我得逞,放过那凶手,让义兄白受这份委屈,又或者干脆真当这就是一场病,任那凶手登堂入室,总之将来会发生什么,于我都不痛不痒,我也不感兴趣。”
蒋忠目送明珠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得胡子颤抖,如明珠所说,蒋玉衡是他的亲儿子,别人这样算计他,他们蒋家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去!即便打落牙齿和血吞,让梁琉月进了门,蒋玉衡本就反感她,将来必定没有好嘴脸,保不定那妒妇又生出别样心思,这次是什么钟情蛊,下次难说就是夺命丹!
蒋忠只觉一阵无力,这个奸猾伶俐的丫头,若真看上了蒋玉衡,事情便皆大欢喜了,他也不会再因对方出身低微出言反对,可偏偏她的心,全都向着百里暇,迟早有一天彼此对上,她一定会是个极大的阻碍,一定要瞒着蒋玉衡,趁早将她除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