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几个年轻姑娘闹着玩的,让皇上、贵妃娘娘见笑了。”
一地跪伏中,端阳朱唇轻启,清润的声线含笑响起。
明明差点闹出人命,却被她一句轻飘飘的闹着玩一笔带过,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注意到陆清池身体不住颤抖,明珠握了握她的手,也笑道。
“陛下且看这长案桌面,便是因方才叶家小姐的酒水所致。今日宫中文武百官众多,也不知这穿肠毒药是否只有赵小夫人面前这一盏。”
一句话,让本来也打算囫囵而过的献帝目中闪过一道利芒。他刚刚在昌隆殿和诸位臣下饮宴,偏生有几个不长眼的臣子却借着与他碰杯的当口与他上禀国事。
献帝在政务上向来没有天分,少年时代没少在国师季修贤目中看过失望,可他生性又懒散,并未拿出勤能补拙的态度笨鸟先飞,这些年国公府覆灭,没人对他耳提面命,献帝对国事越发疏懒,平素都是能躲则闪,如今大好的宫宴却还被人刺激,当下便变了颜色。直到蒋妃身边的绣莹来请他移驾桂皇阁,献帝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今日很多下臣家眷都把开春后参加甄选的小姐带进了宫,虽然献帝后宫三千早已乱花迷眼,不过男人嘛都是贪鲜爱嫩的主,献帝也难逃例外,当下便别了众臣迫不及待前来相看,且心中对蒋妃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是以一进来便撞破了这样一出,他也懒得计较,还有什么比相看美人重要?可是明珠如此一提,却让献帝的神色转瞬锐利。
“这酒是叶小姐端过来的?”
被点名的叶妙莲霎时一脸惨白,她抬眼往梁端阳方向看了一眼,颤声道。
“启禀圣上,正,正是臣女。”
看献帝面色越发阴沉,蒋妃狠狠地瞪了明珠一眼,再转过脸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恬淡形容。
“众目睽睽之下,酒既是叶小姐端来的,如果赵小夫人有个好歹,她难逃其咎。即便有害人之心,但凡人都会注意个曲折婉转,除非叶小姐不长脑子!”
闻言,叶妙莲感激地对蒋妃磕了一个头,哭得好不凄厉。
“请圣上、贵妃娘娘明鉴,臣女是冤枉的!我端过去的明明是藏红花酒,公主面前的玉壶中还有剩余,至于桌上怎么会是这幅情景,臣、臣女也不知道啊……”
明珠冷笑一声。
“如果一句不知道便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那大理寺和刑部也可以歇业了。”
“大好的日子,妹妹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尽给姐姐寻晦气!”
蒋妃的声音中透着不悦,她是不是和明珠八字相冲,每每遇到她便没有好事!上次陆清池和赵崇的账自己还没有向明珠清算,现在她又要来惹事?老给自己拆台!
一句话让气氛僵冷,也把叶妙莲与陆清池的恩怨转顷刻换成了蒋妃和义妹明珠的矛盾。本来陆、赵两家夫人已经打算咬住叶妙莲不放,势必要为陆清池讨回公道,可看现在形势变幻,只得生生改变了主意。明珠是为他们的女儿儿媳出头,却不能让她平白惹祸上身。
只听陆夫人强忍怒气道。
“若说添晦气,也是叶家小姐惹事再先。明女官不过是为小女清池打抱不平,臣妇斗胆进言还请圣上、贵妃娘娘不要怪罪明女官。”
赵夫人也语带不平开口。
“明女官古道热肠,不愧是圣上亲封的公主教习,贵妃娘娘得此义妹,真是让我等羡慕。”
看这一对亲家夫人争先恐后给明珠戴高帽,蒋妃面上显出一抹讥诮,正要开口忽然收到端阳的一个眼神,于是笑了笑等她发言。
“若我没记错,赵小夫人和叶家小姐本来也是闺中手帕之交,赵小夫人出阁的时候,叶小姐还送了一份厚礼。大过年的,姐姐妹妹本来一团和气,偏生混入了贼人破坏了这个场面。明女官不愧是蒋尚书的义女,明察秋毫有乃父之风。为防事态变化,臣女恳请皇上把席间的酒水全部撤下,务必查出贼人!”
一番话,顾及了各处的体面,不仅让身为刑部尚书之女的蒋玉媛听得顺耳,也让明珠无法挑刺,更是轻轻松松把叶妙莲择了出去,还偏生让陆、赵两府无话可说!三年不见,端阳比从前更长进了,滴水不漏长袖善舞,便是如今的后宫之冠蒋玉媛也不是她的对手!
“还是端阳县主想得周到,不过皇上今日宫中人多事杂,此事不宜太过宣扬,未免打草惊蛇,还请诸位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