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道长若是不信,便让贫僧施法逼她露出原形。贫僧是否诳语,片刻之后便能知晓。届时如何决断,全在陛下,而不在你我!”神秀和尚面上微微闪过一抹诧异,然后平复好心情对身前袁天罡说道。久闻袁天罡大名,一直以为他只会面相算命。今日看来,他居然还是个修行颇深的高手。神秀一直认为,这天下能逼退自己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今天在金銮殿里让他遇见了一个。
此言一出,袁天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回头看了看程昱,又看了看宿嫣然,轻叹了一声唯有点头应允下来。神秀见状,先朝袁天罡合十为礼。
“恳请陛下允许贫僧殿中施法!”神秀转身,又对殿上的圣神皇帝施礼说道。
“准!”皇帝坐回龙椅准了神秀的奏请。
“程家哥哥!”宿嫣然紧紧握住了程昱的手,眼中闪露出一丝紧张来。
“嘡。。。嗡嗡嗡。”神秀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回身屈指弹在手中的钵盂上。这一次钵盂发出的声音,较之刚才又要厉害了几分。那股子声音,直冲殿内诸文武的脑内而去。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很多人都捂住了耳朵在那里强自忍耐着。若不是身在金銮殿,害怕御驾前失仪,他们怕是已经开口惨叫了起来。
不仅他们如此,程昱被这钵盂一声震得也是接连后撤了几步。连带着宿嫣然,也是脸色煞白起来。
“嘡。。。嗡嗡嗡。”神秀得势不饶人,屈指在钵盂上又是一弹。
“嚯。。。”宿嫣然秀发迎着罡风飞舞,在她身后一条纯白的狐狸尾巴赫然出现。殿内众文武见状齐齐朝后退让起来。只有寥寥几人站在原地未动,其中包括了程昱父子。
“陛下此时当知,贫僧所言非虚。妖狐,就擒吧。”神秀冲殿上目露骇然的皇帝微微欠身,然后兀地回身高举起那钵盂,当头就对着宿嫣然扣了过去。
“我本不欲跟世俗之人往来,你这和尚却要苦苦相逼。天地之间的神魔妖鬼,你又能得罪得起几个?”宿嫣然朝后退了几步,身后三尾齐绽一个纵身便朝着迎头扣来的钵盂迎了上去。三尾浮于身后,扭转之间对着那钵盂便缠绕了过去。再看宿嫣然,双手利爪突现,先后抠抓在钵盂之上硬生生在上头留下了数道抓痕。三条狐尾缠住钵盂,猛地一缩就想将其给拉到宿嫣然身前。神秀见状,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人一狐,就那么在金銮殿当中僵持着。那个钵盂,便也成为了二人较量的媒介。
“传千牛卫上殿,拿下这妖女!”殿上皇帝见神秀与宿嫣然僵持不下,一拍龙椅的扶手高声道。
“陛下息怒,嫣然这多年来,跟常人并无二至。她一不曾祸害民间,二不曾妖言惑众。陛下,臣请陛下放过她这一遭。臣愿卸甲除剑,终身看护在她左右。绝不会让她对陛下江山有任何的威胁。”身为千牛备身的程昱,自然知道千牛卫的实力。若真要说将起来,应该跟如今的中南海保镖们差不多的性质。其中不光勇武有力的人众多,身手独特之人也不在少数。到现在,程昱终于是知道那一天宿嫣然为什么要问他,如果有一天皇帝要他拿她,他当作何抉择了。
“放肆,传令下去。程秋官勾结妖人宿谨一家,图谋不轨,打入天牢择日再审。程昱,朕惜才,今日才有此一问。如果你方才愿意捉拿这妖女,朕不仅不会治你程家之罪,还会重重赏你。可惜,你的选择,让朕太过失望。”
“喏。。。”殿前武士闻令齐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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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看你们谁敢。。。”事关全家性命,程昱此时也顾不得身处金銮殿了。呛啷一声拔剑出鞘,挡在自己父亲身前对那些准备上前捉拿的武士们怒道。
“混账,把剑放下,你想害死全家么?”程秋官急切间呵斥着程昱。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他们拿去天牢。想我程家几代效力钦天监,却因为父亲跟宿叔父结交而落罪。妖僧,嫣然何处得罪过你,要你费尽心思逼她显形。今日若无此事,我敢保证她这辈子就只会是一个普通的民女。”程昱看了看父亲,一咬牙将符文剑弃于地上,然后抬手怒指着神秀吼道。
“傻孩子,他是僧,监正大人是道。你还不明白么?捉嫣然只是个托词,你我皆为钦天监中人。神秀和尚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我还有宿贤弟一家,全都成为了他的跳板。”程秋官抬手将头上之冠摘掉,看了看一旁对神秀怒目的袁天罡对程昱说道。话语虽轻,听到程昱耳中却是犹如醍醐灌顶。
“和尚初来神都,乃是陛下亲自跪迎进来的。没多久,便封他为大周国师。他年岁已高,若不趁着陛下宠信之时大肆推崇佛家理念,圆寂之后哪里还有机会?”程秋官拍拍程昱的肩膀,然后走上前去,任由那些武士将其带下殿去。
“程家哥哥,是嫣然害了你们。”宿嫣然眼眶绯红,说话间收回三尾就欲去救程秋官。才一落地,却被一旁冷眼旁观的袁天罡给拦了下来。袁天罡冲她轻轻摇头,然后嘴唇轻轻启合了几下。
“妖狐既然已经显露真身,贫僧恳请陛下,今日斩妖于殿上。”神秀抬手收回钵盂,转身再对皇帝启奏道。
“准!”一个准字,让程昱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荡然无存。他怅然一笑,伸手解掉了状元甲的绶带。细细抚摸一番,将其折叠齐整,连带着扔到脚下的符文剑一起置于皇帝身前数丈之外。
“某今卸甲解剑,从此钦天监再与某无半点牵连。嫣然,我们走!”程昱仅着里衬,对着殿上皇帝抱拳躬身。说完之后,拉着宿嫣然转身朝殿外走去。
“千牛卫何在?”殿上皇帝闻言大怒,一声高喝,殿门大开。数千身披板甲,手持兵刃的千牛卫早已候在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