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诧异的是身着一身锦绣衣袍的楚王背后竟背了一捆荆条。
薛珩见二人入内,连忙迎了上去,当着二人的面单膝跪下。
宁晟父子二人见此一震,宁晟忙上前扶他道:“楚王殿下万万不可,你身份尊贵,臣等岂能当得起你这一拜。”
是了,楚王不仅贵为亲王,还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今世上,除了宣德帝外,旁的人都没有资格让他跪拜。
薛珩用手扼住宁晟上前搀扶他的手,摇头道:“这一跪是我应当的,宁将军千万不要推辞。”
宁晟父子二人齐齐对视一眼,心中更是疑惑不解,楚王身负荆条对他们下跪,这架势摆明了是要负荆请罪。可细下一想,楚王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又何来请罪之说?
他不但未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反倒是对宁珏兄妹二人屡次相助。
上次宁玖在宝华寺外中毒,是楚王亲自去为她寻的药。宁珏遇险,也是楚王将他从宣阳公主的手中解救出来。
真要论起来,反倒是他们东阳侯府欠楚王甚多。
父子二人心中愈发疑惑不解,宁珏看着楚王,眉头忽而一跳,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宁玖。他虽不知楚王今日为何要借孟三郎的名义将他们父子二人约到此处,但一想到宁玖似乎和楚王有些交情,便下意识试探道:“楚王今日约我们来此,是否与六娘有关?”
薛珩见宁珏如此敏锐,点了点头。
“大郎所言没错,今日我正是为宁六娘之事而来。”
薛珩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看着宁晟父子二人,神色郑重,一字一顿道:“我已让圣上撤掉太子与宁六娘的婚约,圣上已然应下此事。”
父子二人闻言齐齐一震,神色惊愕。
要知,宁玖与太子可是御赐婚约,此事涉及储君婚姻自然不是说废就废,说成就成的儿戏。
可眼下楚王却说圣上已然答应解除婚约,这……
宁晟摇了摇头,认为楚王这说法很不靠谱,“楚王殿下这消息是从何听来的,有几分真实性?”
薛珩道:“此事是我与兄长二人亲自相商,千真万确。”
宁珏则是冷静得多,他在脑中细细分析此事,半晌后道:“楚王殿下说圣上解除了太子殿下与六娘的婚约,那么我想问一句,圣上解除婚约的原因是什么?”
是了,若宣德帝真的有意要解除太子和六娘的婚姻,那么必然有一个六娘不能嫁给太子,或是太子不能娶六娘为妻的理由才是。
薛珩抬头,面带愧色却又毫无畏惧,坦荡十分的迎着宁晟二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与六娘……已有夫妻之实。”
宁晟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气得面色通红,当即勃然大怒,上前揪着薛珩的衣襟,双目赤红道:“你说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薛珩未在多说什么,只是点头。
宁晟见此再也憋不住火,当即抡起拳头就朝薛珩的脸上招呼过去。
薛珩的脸颊瞬间通红,唇角擦破一层皮,没过一会儿便肿得老高。
揍了一拳后,宁晟觉得尤不解气,正要挥动第二拳,却见旁边忽然冲出一个身影,抱住他道:“姑父,此事你先莫要冲动,你先听九郎解释。”
宁晟神色极冷,要挣开抱住他的孟三郎,但孟三郎并非文弱书生,也是个常年习武的健壮胚子,想要一时半会儿甩开他,也是不可能的。
他只好怒道:“孟三,你给我放手!六娘都已让他欺辱到如此地步,我须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宁珏平日里素来是个翩翩有礼的谦和君子,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怒意顿时翻涌,也想上去给楚王一拳。
只是拳头挥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清河之行和上次在宣阳公主手下被楚王救下的情景,不由愤愤的收回了手,正好此时孟三郎冲了出来,听他的语气似乎也是知晓此事的,他不由咬牙,冷冷的看着孟三郎道:“孟嘉,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三郎面对二人冷冷的逼问,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道:“上次秋狩在甘泉行宫,六娘被奸人所害,中了苗疆奇蛊,必须与未泄元阳的男子交合,才能结蛊。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本想让一个干净的护卫替六娘解蛊。待到解蛊之后,由温琅出手,让护卫服下他特制的药物,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既可保住六娘性命,又可保全她的声名。”
“那为何方才楚王说他与六娘有了夫妻之实?难道替六娘解蛊的并非护卫,而是……楚王!”
宁晟沉沉的目光忽然落在薛珩身上。
薛珩迎着宁晟如同实质的目光,面不改色严肃道:“以护卫解蛊是温琅提出的。可六娘乃是世家贵女,岂是一护卫能玷污的?加之……我对她倾慕已久,不舍,也不愿让旁人接近她。”
“思量再三,最后我决定亲自替她解蛊。”
听了二人的解释后,宁晟父子二人俱是一惊,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