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郡守卢平在三月廿八的早晨接到了一封来自永安城的密报。
信上要他做好准备,暗杀不日到达清河的东阳侯府的宁氏六娘。
是夜,卢平和自己的幕僚亲信于书房议事。
“宁六娘身份不凡,若是被人查出是主上动的手脚,东阳侯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且那辅国大将军府也极为棘手,那孟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护短,这个宁六娘据闻是那梁国夫人疼成眼珠子的人儿。若行此事,主公许会陷入不利的局面啊。”
又有一亲信道:“刘公所言甚是,东阳侯近年虽不问事,在文官里面的声望却是极高,他虽不及王崔郑卢等门阀世家,在这朝中门生也算是不少了。至于辅国大将军孟善也不是什么善茬。为一个宁六娘,同时得罪的东阳侯和辅国大将军,实在不是不划算。”
卢平面色隐忍,怒道:“你们所言我如何不知?只是我有把柄握在那永嘉大长公主手里……不得不从。”
憋屈了一阵,将情绪梳理好后,卢平朝二人拱手,“二位先生可有什么妙计?这宁六娘必须要除。”
两个幕僚齐齐抚须,“且待我们思索。”
*
宁玖一曲《破阵曲》技惊四座,一夜之间便盖过了群芳阁的李婉娘和冯玉娘。
有幸观得此曲的人皆是不由庆幸不枉此行,而那些未能亲眼观看,听了周遭议论的人也不由心痒起来,对于今年醉春楼的簪花会很是向往。
宁玖的《破阵曲》没能让她等到想等的那人,不过幸的是在初四的一大早,她便收到了关于温琅的进一步消息。
陈大家有意在醉春楼中为宁玖备一间房,最后还是被她以照顾阿兄不便给拒绝了。
如今宁玖仍住在驿站,只有陈大家有需要的时候,她才会去醉春楼。如此也更方便她行事一些。
“六娘子,若是没错,那温三郎应该去了郡守府上。”
周兴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如实汇报。
宁玖先是微讶,而后道:“果然。”
看来她的推测是对的。
上一世她在白云观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关于温琅的奇事。
大致就是北部有一郡郡守之子患了一种极为难愈的病症,看过的大夫都说那郎君活不过端午。
郡守心焦难耐,于是便在自己的治所贴了榜,说是若有人能治好自己的儿子,便允千贯家财。
此榜一出,便如同一块散发着香味儿的肥肉,引得好些“神医”“圣手”接连出现。
然这些个所谓的神医圣手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压根就没什么本事。
那郡守之子一日比一日衰弱,众人都以为他活不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白衣郎君拜访,治好了那郡守之子的病。
事后那白衣郎君分毫不取,只要郡守在城门设宴三天,摆席让那些平民百姓与之一同畅饮。
这样瞧着白衣郎君似乎是个无私之人。
可他让郡守设宴的同时,还让郡守将当地最出名的伶人请到府上,连续三日笙歌不断,实在是风流得紧。
若说此人无私,他却又有些荒唐,若说此人视钱财无物,偏生他又是个耽于享乐和声色之人……
这人与众不同的性格和怪异的行事风格,实在是今人费解。
三日之后,白衣郎君离去,且未留下姓名。
当时的宁玖在白云观中很是低落,因此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没甚在意。好在她从小记忆便极好,虽然这消息只相当于在她的耳中过了过,却还是留下了些许印象。
重活一世,宁玖忆及此事,瞬间便想到那个白衣郎君便是日后名动南秦的白衣圣手——温琅。
重生后宁玖便一直在暗中打探温琅的事情。
她对此事只听了个七七八八,凭借她已有的记忆,她只知那郡守姓卢,并不知晓他的辖区和其他信息。
去甘泉行宫之前,宁玖便派了人打听南秦卢姓的郡守。最后发现清河,汝南,长平几地的郡守都是此姓。
锁定了这几地以后,又有消息称过去几个月在剑南,西城,渔阳等地都有温琅的身影。后面派人一查,发现温琅的目的极可能是清河。
在宁玖得知清河郡守果然有个生有暗疾的儿子后,她便果断来了清河。
按照前世的轨迹,温琅也是端午前这段时间到的清河,且到清河以后,他便住一直在郡守府。
郡守乃一方之最,温琅此人喜好享受,自然没有比郡守府还要华丽的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