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面色当即一僵,紧紧攥住手中的小紫檀佛珠。这个梁国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郑氏眼见李氏神色快绷不住了,便在此时出言道:“梁国夫人,这刘妪乃我东阳侯府的家仆,这般由辅国大将军府的奴仆出面行刑,怕是……不太妥当?”
安平郡主却是一刻也不想和梁国夫人对上,当下自然是能不发言就不发言。何况这刘妪也非她的人,罚了也就罚了。
宁玖的二舅母陆氏素来是个性直的,当即笑道:“不妥当?方才老夫人不是一口一口亲家母的叫着我阿家吗?既是亲家,便是一家人,何须说那两家人的话。在我陆家,我阿家若是要惩罚一两个奴婢,自然是由得她做主的。莫非这个理,在东阳侯府行不通了?”
宁玖的大舅母冯氏却是个更厉害的角色,她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弟妹也是,不是谁都与你我娘家那般,这里毕竟是东阳侯府。老夫人既然不愿,左不过一个仆人,那就罢了。阿家也不要再费这个神了,没得气坏了身子。”
冯氏又道:“正好,过几日裴御史家里有个宴会,邀媳妇几个前去。届时阿家不妨一同前去,就当散个心吧。”
梁国夫人面上露出赞赏一笑,拍着冯氏的手,“那就依你,正好我这个老婆子也好走动走动,松快松块我这把老骨头。”
宁玖心中忍不住为这位大舅母喝了个彩,这番话,实在是漂亮至极。
果然,此话一出,郑氏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鸡毛蒜皮的事,捅到那个裴御史那里去也会变成天大的事。安平郡主可不想因为刘妪一个仆妇落得什么苛待嫡女、面慈心黑的恶名。她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只好出言,眼神暗示郑氏和李氏道:“梁国夫人……所言有理,弟妹和阿家不妨遂了她的意。”
李氏咬了咬牙,只好点头。
若今日换做旁的人,安平郡主等人自是不用畏惧。可对方是那个天不怕地怕的梁国夫人,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们最不敢惹的,也就是梁国夫人这样一副随时都要豁出去的人。
事已至此,这刘妪被罚之事,再无反转的余地。
刘妪被拖出不久之后便传来又一阵又一阵的闷嚎声。
被堵住了嘴,还能叫成这般模样,听得屋中的人俱是胆战心惊,可见梁国夫人手下的那位孟妪下手之狠之重。
梁国夫人听若未闻,径直走向被冯氏和陆氏扶起来的宁玖,瞧了眼她带血的膝盖,将她纳入怀中,满是痛心,戚戚地的道:“可怜我的婉娘去得早,留下你们一双儿女,竟让这些人活生生这般磋磨。这…简直是在戳老婆子我的心啊!”
听着这话,李氏等人俱是又气又怒。这梁国夫人可真是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妪都已经拖下去让她打成那个样子了,眼下居然又说起了这般话来,这摆明了是暗讽她们。心中虽怒,但说到底此事是她们理亏,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分毫不满。
兔子逼得太急也是会咬人的。见几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梁国夫人适时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我也不再追究了,这该罚的人已经罚了。若是以后再有人欺侮我的六娘,届时我老婆子和我辅国大将军府,可不是吃素的。”
将旁边的李氏几人冷嘲热讽一番后,梁国夫人这才换上慈爱的笑脸,眼中蓄着泪,瞧着宁玖温声道:“六娘的腿可有碍?”
宁玖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出一个,切实的笑意,“劳外祖母担忧,六娘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