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银河勉强一笑,“那是睡得太多了。”
“最好还是去一下医院吧。”他仍然不放心。
“哪有那么脆弱——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今天跟朋友去吃饭,买了些甜品,路过你这里,顺便带一份给你。”潘奕夫认真解释这份心意是出于“顺便”,他不想她有负担。
“你根本不‘顺便’,是不是?”
“你知道?”潘奕夫倒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他买的是黑芝麻糊核桃露,中间的三颗糖软糯地陷在里面。她睡了两天多,完全失去了基本的生理需求,这样的甜品倒勾起了她的食欲。他帮她打开一盒,“多吃点儿。”
“谢谢。”
“怎么会感冒的?”潘奕夫问。
“淋雪了。”
“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天气都不带伞的吗?”他的口气像在苛责孩子。
简银河手里的汤匙停在半空,她迟疑一下,说:“忘记了。”
“你不是忘记了,是心事重。”
她没有说话,表示默认。如果只是心事重倒好了,她现在连想心事都没有力气。一个纪南,颠倒了她的全部生活,她需要重新整理,重新上路。
“我可能要离开了。”这是她从大病中醒来时,忽然下的决定。
“什么?”
“我决定回家乡。”
潘奕夫惊讶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道:“这样也好。累了就回家吧。”
简银河没说什么,低头去吃东西。她独自坚强并不难过,难过的是还有人来陪。坚强太久无非是自己变成个空架子,再久下去,也就无所谓空不空。
“银河,你一向不太懂得照顾自己。”潘奕夫凝望着简银河的脸。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想去猜他的言外之意。他却只是温和地盯着她,盯得她想流泪。半晌,她倔强地说:“怎么在你面前我就自动变得脆弱。”
潘奕夫笑着说:“脆弱不好吗?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总要偶尔脆弱一下,不然就太古怪了。”他刚刚出口的话立刻觉得冒失,于是他又说:“在你这个年纪,还有资本脆弱。”
“是吗。”简银河不置可否。总之在潘奕夫面前,她暴露诸多短处也不觉得难为情。
“银河,回家后有打算吗?”
“先跟我弟弟守店吧。一家工艺品店。”
“守店?像你喜欢做的事情。”潘奕夫扬起眉毛,“然后呢?”
简银河端起茶杯,“你指哪方面?”
“比如,”他顿了顿,“成家,生活。”
她摇摇头,“还没有考虑。”不是没有考虑,是不敢考虑。连最难跨越的爱情都已经彻底跨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潘奕夫说:“银河,你真的是特别好的女孩子。好到我甚至不会跟你隐瞒——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简银河微微一惊,却淡然一笑,“我也很喜欢你。”
“我跟你的喜欢,不一样。”潘奕夫又说,“我离过婚,也不再是年轻小伙子,否则我一定追求你。”
简银河看看他,半天才说:“谢谢。”
“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要走,我肯定不会现在跟你讲。千万别有什么负担。你我之间,你知道的,一直都会是朋友。我喜欢你是事实,但我从不觉得我们应该成为一对。”他看得这么绝对这么实际,算是透彻吗?他自己倒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很多人性格相合,气质相投,但只适合做朋友。情人之间需要一点儿火花,他知道他跟简银河之间是永远不会有的。
简银河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从来不觉得在你面前会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