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彭岳笑着摆摆手,“当日之事,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哪里有什么报恩之说…”
“那…那大人今日有空吗?能不能去奴家那里坐一坐…”,顾婉儿轻声试探性地问道,“奴家乍见大人,十分欢喜…奴家有许多话想要对大人说…”
“嗯…好的,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彭岳笑着应道。
其实彭岳见到顾婉儿,听她说起这段往事,心中也是既惊奇又欣喜,这可真算是一个比较“奇怪”的故人了。而且彭岳也很纳闷,顾婉儿怎么就到了这春雪坊,一时间还名声大噪了。
本来就不善于拒绝人尤其是拒绝女人的彭岳,就这样跟着这个清汤寡水的小美人向春雪坊走了过去。
在去春雪坊的路上时,彭岳经过了丽水院,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打算来这一趟的。不过转念一想,本来就没有提前约好,再说见到这个顾婉儿后,彭岳心中也很高兴,便也不再做他想,跟着顾婉儿有说有笑地向前走了过去。
其实顾婉儿所在的春雪坊离丽水院并不远,只是一小会儿的脚程。不一会儿的功夫,彭岳便和顾婉儿走到了春雪坊。
彭岳粗略一看,顾婉儿所居之处显得甚为清幽。在春雪坊那栋大楼房后是一个小小园亭,也栽有几种花木,中间三座茆亭,尽是优雅。转过软壁,就是竹枪篱,三间大院子,俩边四间厢房,想是都供给春雪坊有名气的清倌住的。
进了一个小门,但见帘拢香霭,迎面一张天然几,上挂一幅单条古画。再往里走,便是正房,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壁上挂着一张锦囊古琴,兼之玉箫,象管,甚是优雅洁净。
“果然是清倌之家,素雅大方。”彭岳心里叹道。
“大人请坐…”,甫一进门,顾婉儿就热切地招呼起来,先把桌案上那些瓜果都换成了最新鲜的,又沏上了一壶热茶,顺便还有心地在房内点上了香炉内的香料,味道清新淡雅,虽然香气不那么浓烈,但一小会儿的功夫便氤氲开来,淡淡的感觉,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婉儿姑娘,不要收拾了…”,彭岳静静看着这一切,也自觉有些尴尬,“你要总是那么客气,我在这里反而坐不安宁了。”
顾婉儿听到彭岳这样说,手中的动作一滞,眼瞧着屋中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就停了手,笑意吟吟地坐到了彭岳对面,“大人好不容易来到此间,奴家当然要好好收拾一番了。”
“婉儿姑娘客气了…”,彭岳瞟一眼桌子上的瓜果,颜色鲜亮,还沾着些水滴,看起来确实挺诱人的,可是顾婉儿这个样子,彭岳反倒是有些拘束,不好意思吃了,“其实我就是来这坐一会儿,聊聊天即可,姑娘没有必要如此认真…”
“嗯,奴家记下了…”,顾婉儿边说边手脚麻利地剥了个荔枝,递到彭岳嘴边,“大人在这里不必拘束,想要吃什么,直接吃就好了…”
“嗯…”,彭岳垂下眼眉,看着眼前这晶莹剔透、白嫩多汁的果肉,再瞧瞧顾婉儿那满是笑意的眼睛,彭岳那本已经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顺着顾婉儿的手就把那颗荔枝吃了下去,“这个时节的荔枝贵得很,想不到还能在姑娘这吃到…”
“大人还会嫌东西贵么?”,顾婉儿戏谑般地笑道,她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微不露齿,描得很细致的眉毛弯得像美丽的月牙,眸子中仿佛含着水,好像还荡起了层层的波纹…美丽的笑容不尽相同,雪琪和娇娃笑起来其实也很好看,俏皮中透着妩媚,美丽中藏着妖娆。而顾婉儿笑起来却是一番别样的清纯与甜美,仿佛午夜中绽放的一朵白莲,让人看了很舒服,很欣喜…
这时候彭岳突然想起严世藩曾经和自己说过:这个顾婉儿,每次一见她就愁眉苦脸的,到底是清倌,不会伺候人…看来不是这个顾婉儿过于高冷,而是人家不愿意搭理你罢了…
彭岳此时静静地看着顾婉儿,淡淡描出的眉毛,相得益彰地衬托出了她那迷人的大眼睛。精致的脸庞,却没有施太多粉黛,清新秀丽,毫无做作之感。一袭桃红色薄绸女衣,紫色衬里,下边是八幅白底紫花滚边湘裙,这一身装束,真是与自身气质相貌浑然天成。
“这顾婉儿却与欢场女子不同,自有一副清高冷淡,忧郁绝俗的模样与气质。这端庄娴静的气息怕是雪琪也比不了的,至于娇娃,哈哈…”彭岳想到这,也不禁笑了起来。
“大人在想些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直在那里静静坐着看着彭岳的顾婉儿见彭岳笑了起来,终于开腔说了话。
“没…只是些无聊的事情罢了…”,彭岳哈哈一笑,遮掩了过去。
“大人是在这里觉得无聊了吗?”,顾婉儿听彭岳这样说,心中不禁犯起了狐疑,但是她又不方便明说,“大人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或者听个曲儿,看奴家跳舞也可以…”,顾婉儿边说边环视了一下屋子,好像跳舞还真不可以…
“额…不是你叫我到这来,说是有好多话对我说来着嘛,怎么还问我想要干些什么…”,当然这种话,彭岳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对了,婉儿姑娘,你给我说一说你是怎样进入这个春雪坊的吧。”彭岳身子一直,突然想起了话题,其实这个问题,彭岳刚才在店铺就想问了。
“嗯?哦…”,顾婉儿轻声应了,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因为顾婉儿确实是不愿意再回忆那段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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