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阳面色认真,“如果抛开民族和身份认同,我认为这部剧本写的不错。
但我就是中国人,我不是吴清缘。
这一整部剧本三万多字,我只看到了一个精致利己的既得利益者高高在上的说教。”
听着他的评价,成荫苦笑道:“你可真敢说啊!”
“这不是敢不敢说的问题。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
再过二十年,吴清缘是不是都要变成爱国义士?
日本人犯下的累累罪行都可以轻易的原谅,我们拿什么去面对死难的同胞?我们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原谅?”
林朝阳的一番话让成荫无言以对,他长叹一口气,“可……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
“大环境这样,不妨碍我说几句心里话吧?”
成荫头疼的看着林朝阳,“那以你的想法,这个剧本要怎么写?”
“我写?那这剧本得推翻了,因为它根子上就有问题。
况易山因为跟军阀对弈不让棋就被军阀给抓起来,这是什么脑瘫剧情?
吴清缘11岁在北洋政府每个月领100块大洋,你知不知道?况易山这个江南棋王是无知村童封的吗?
还有松波这个人物,你以为那个时期能来中国的都是些什么日本人?
……”
林朝阳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老成,你也是老革命了,我说的这些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成荫面色尴尬道:“适当虚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嘛。
说多了,人家就会说你上纲上线,破坏大局。”
“罔顾事实也叫适当虚构?”
林朝阳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样的电影,我是不会参与的。”
成荫拉住他,“你不能走。
小洪都让你给气跑了,你再走了,电影咋办?”
林朝阳被气笑了,“你还要讹上我是咋地?”
两人拉扯一番,成荫先把他劝回了招待所,然后跟段集顺一起找到了厂长汪阳汇报情况。
听完两人的汇报,汪阳也感觉到头疼不已。
《一场没有下完的棋》是经过夏公首肯,由赵单牵头与日本友人合作的项目,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不是谁说一两句话就能停下来的。
现在编剧被林朝阳怼的下不来台,一山不容二虎,总有一个要走,否则这项目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
“请回来了个活祖宗啊!”
汪阳哀叹了一口气,最后看向成荫,“老成,人是你请回来的,还是得你出面把他送走吧。”
成荫抱怨道:“昨天才把人请回来,你现在让我把人请走,这不是让我得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