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娘仰头看着李舒来,话中带着一丝抱怨:“所以你就看着我找了你一整日?”
李舒来还未答话,隐娘便继续道:“你可知今儿有多冷?我找了你一天,为什么不出现?”
“找我做什么?”
李舒来不见方才的肃沉,只态度仍旧是淡漠的。
隐娘低着头,再说话时,言语中多了些女儿家的埋怨和撒娇。
在青楼里待得久了,有时候或是为了脱困,又或是为了让自已好过一些,姑娘们总会示弱、求饶,流露出娇弱的一面。
而这些,对那些男子来说,大多时候都是受用的。
擦了擦面颊上的泪,隐娘道:“我问你,今儿你离了怪庙,是不是再不打算回去了?”
“怎么这么说?”
“你走的时候我瞧见了。”
隐娘绞着手指,既羞涩又惆怅:“往日你喝水用的竹筒,都是我帮你收着的,今儿你喝了水,将它随手塞进角落,我便知你怕是要走了。
“你这人,有时候看着待人亲近,可我总觉得你心是冷的,冻着的,任是别人如何都捂不热。”
这话,说得李舒来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女子多情,且又感性,常易陷入儿女情长。尤其乱世,女子多愿依赖强者,依附于人,所以李舒来从进入怪庙之初,就没有打算招惹隐娘等人。
只后来隐娘也有些用处,并且他一直以为很快就能出城,方选了几人结伴而行。
如今,当初预想的令他烦扰之事,的确出现了。
金瞎子说隐娘品性高洁,是难得的好姑娘,李舒来从不否认这点。
隐娘和红菱都是好人,可好人又如何?这乱世,死的最多最惨的,就是好人。
李舒来甚至能想到隐娘来找自已是为了什么,或许是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对自已生了几分情意,但更多的,怕是隐娘想借他之力,离开青楼。
他无惧他人利用,但如隐娘这样的闺阁手段,终归浅显,勾不起他的兴趣。
李舒来道:“本就萍水相逢,特地告别反显故意。且城门还有四日才开,这几天在城中,也总能相见。”
“那日后呢?”
隐娘不死心道:“日后呢,日后我们还有相见的可能吗?”
“若真出了这城,你不会希望你我二人再次相见。”
听了这话,隐娘低下头,未曾言语。
“先前忙碌,始终不曾看过这城里的怡人景色,这几日我想去看看,你替我跟金老告个别,若有缘,城中还能再会。”
说完,李舒来转头离去。
隐娘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神色一点点皲裂、剥落,直至茫然冷漠。
回到怪庙时,庙中已生起一堆堆篝火。只是今日不同以往那样安静压抑,反而处处笙歌。
有街头手艺人无事,竟还在庙中耍起了把式。
甩棍的、顶缸的,还有会腹语给大伙儿逗趣儿的,隐娘进怪庙时,忽然有几分恍惚。
这场景,倒真有些朝岁节的模样。
金瞎子大口吃着酒,小蓁面前放着一只烤鸡。她人小胃口却大,跟金瞎子二人喝了个满面通红。
“阿姐回来了。”
见了隐娘,小蓁从烤鸡中撕下一个鸡腿:“给你和李舒来留着的,阿姐你尝尝,我烤的嫩得很。”
指了指鲜嫩多汁的鸡腿肉,小蓁笑眯眯将鸡腿递给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