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虽听不明白师青若所说的“人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她猜出师青若话中的意思,抽噎道:“我不是为他在哭,我是……”
她扁了扁嘴,犹豫了好半晌才问道:“师姐姐,我是不是很失败啊?”
师青若柔声回问:“怎么会这么想?”
温柔的目光有一瞬移向了远处,在那头早已就绪的刑场上,又已多出了一队人手,想来那个要被砍头示众的元凶,也快要被带到此地了。
她嘟囔道:“我刚从家中出来的时候,结识了七大寇中的沈虎禅,他却只拿我当妹妹,我只能认了这个义兄……”
她说得含糊,师青若却能听明白,这是一桩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对于情窦初开的温柔来说,将情感后退一步,到义兄义妹的位置,应当并不那么容易。可若是要做朋友,便只能如此。
“后来我就在湖北遇到了你们,那个时候的大白……白愁飞原本像是个好人的。”
还是一个和沈虎禅完全不同类型的好人。
温柔喜欢那等侠肝义胆一怒拔剑的人,也喜欢口是心非在做善事的人。
然而这第二次的暗恋同样无疾而终,现在竟要以白愁飞暴露了真面目,即将被处斩而告终。
温柔抹了抹眼泪,很想说自己既是小寒山派的高徒,在江湖上有个“小寒山燕”的名头,是要做女侠的,便不该让这些事情牵绊住心神,却还是止不住觉得,自己在感情这件事上当真失败透了。
偏偏也就是在这时,白愁飞被人“拖”上了刑台。
小半月的牢狱之灾,让他比起先前从迷天盟中送出去的时候还要难堪惨淡,更不用说是和彼时黄鹤楼前负手望天的矜傲模样相比。
他目光麻木地望着地面,仿佛已完全和外界隔阂了开来,也不曾留意到各方视线的注视。
他也理所当然地不会去看,在这各方错杂的视线当中,是不是还有个傻姑娘,在哀悼自己又一次夭折的暗恋。
“别看了。”
温柔抽了抽鼻子,就觉自己的眼前多出了一只手,挡住了面前的光线,正是师青若伸手阻拦在了她的前头。
明明这出口的三个字里,算不上有多少安慰的意思,却硬是因为这一抬手,多出了十成的保护。
“师姐姐……”
“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错误的人呢?牵挂两日忘怀便是,否则我看你的星星刀法,得改名叫黑天刀法了。”
温柔“啊?”了一声,像是没理解这话中的因果。
便听师青若打趣道:“夜里还在下雨,岂不就是没有星星,只有黑天了?”
温柔的眼泪顿时凝在了当场,却又觉得自己很难在此时笑出来,便只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覆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并不宽厚,也不够温暖,甚至在指尖还带着一点春寒,却愣是让人本能地生出依赖的情绪。
好像就连周遭的嘈杂之声也都被隔绝在了外头,让她有短暂的一刻忘记了,此地其实是白愁飞的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