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内心有很多情绪,爱与恨,悲与喜,当愤怒、懊悔、怨恨、嫉妒、杀意、贪婪等各种负面情绪侵占内心时,他就会变得愤世嫉俗,甚至想毁灭这个世界。
很多人会在某个十分沮丧的时刻,突然想,为什么要活着呢,这个世界真是太恶心了。大多时候这个情绪是短暂的,睡一觉洗个澡就把这种负面思想抛在了脑后,等到下一次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再度想起。
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但是它产生的郁气却留在了天地之间。万妖朝拜阵正是利用了人类自身产生的愤怒贪婪与绝望,才得以阵成。
早在五千多年以前,妖界便渐渐势微,那时妖界便有一个传言,妖界将会迎来最强大的皇者,引领妖族走向新的前方。
这种传言随着大妖们消亡,渐渐被妖修们遗忘,就连上古时期幸存下来的妖修,大多对这个传言不以为然。
妖族以强者为尊,但却不需要妖皇。
符离能够听到很多声音,开心的,伤心的,绝望的,还有充满希望的。有个巨大的声音在呼唤他,这个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它在等待他的救赎。
我的皇,我们在等待您的醒来。
你们是谁?
我们是您的子民。
符离看到了漫山遍野痛苦哀嚎的灵魂,他们五官扭曲,魂魄不全,无法投胎转世,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在时间流逝中,让魂魄慢慢消散。
他们的愤怒与不甘,让符离感同身受,他恨不公平的天道,恨明明弱小却占领着大地的人类。
妖族吸收日月精华,好不容易能够修得长寿之身,就因为天道需要人类大兴,妖修便该自动去死?
不公平!
这不公平!
好恨,好恨!
他要……他要让这些人类跪拜在妖族之下,世世代代受妖族奴役。
庄卿发现怀中的符离睁开了眼睛,只是一身火红的皮毛,艳丽得有些许不祥。
“龙?”金色的眼瞳盯着庄卿,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在他眼中,庄卿只是一个需要匍匐在他脚边的下属。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庄卿看着怀中神情陌生的符离,压下蹦跳得毫无规则的心:“符离,你怎么了?”
“无知小妖,我乃妖族之皇,谁允许你称呼我的名讳?”符离从庄卿身上跳下来,变成了人形,额头上火红的纹路,散发着强大的妖力。
“符离……”庄卿伸手阻拦他往阵心走,符离推开他的手,一掌劈在庄卿胸口:“无礼小辈。”
这一掌打得并不轻,庄卿往后连退了两三步,把涌到喉间的血硬生生吞了回去。他觉得自己吞的可能不是血,而是千年的寒冰,不然心口为何如此冷?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期待喜服是什么样子,结道大典上有多少宾客,需要摆多少桌酒席才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阵心还在吸纳天地五行的灵气,周遭不祥的气息越来越浓,天空几乎已经黑下了五分之四。
天空中有几道光闪过,管理处修为比较高的已经赶了过来,领头的不是宁轩与朝云,而是在管理处蹭吃蹭喝却从不做事的蚣蝮与鲲鹏。
蚣蝮与鲲鹏的脸色难看得仿佛天要塌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宋语、楚余等妖各个神色惊惧,不敢多言。
在庄卿身边没有看到符离,楚余有些担心:“老大,符哥呢?”
庄卿没有理他,取出本命剑,朝符离追过去。
“不要去。”白泽拦住庄卿,作为疼爱符离的长辈,他虽然神情凝重,但却比庄卿更能够接受这件事,“他已经被唤醒,你不能碰他。”
庄卿推开白泽的手,幽暗的双眼盯着白泽:“身为长辈,你太冷静了。”
赶过来的管理处众人有些不明白,见庄卿与符离的长辈之间暗潮汹涌,更加不敢说话了。有胆子大的扭头去看蚣蝮,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些答案。蚣蝮摇了摇头,神情似悲似悯地看着远方慢慢接近阵心的符离,不发一言。
有些妖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命运与结局。吼还未降世时,父亲便预测到它的降生,会给世间带来震动。
吼,不仅可以移山填海,最可怕的是他与生俱来的腐蚀能力,只要他想,任何接触过他的生物,都会在眨眼间燃烧为灰烬。
生来就会带来毁灭的妖兽,注定是不祥,是……凶兽。
“符哥要去干什么?”匆匆赶来的宁轩认出了符离的背影,只是符离走路的姿势跟身上的气息与平时不同,一时间他有些不敢认。
可惜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
“你若是在此时碰到他,就会像肥遗族某个祖先一样,在阳光下化为灰烬。”白泽指着在符离脚下干枯成灰的小树,“没有什么,可以逃得过吼的毁灭能力。”
“吼?!”楚余愣住,“吼是什么?”
符哥不是兔妖吗,为什么事情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还有那头浑夕山的肥遗说过,他的祖先是突然化为灰烬的。但是这件事,除了他们管理处内部以外,其他妖修根本不知道。按照管理处的员工职业准则,符哥也不可能把这些事告诉家里长辈,这位前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