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汐转头,入目的是一名黑衫着身的男子,他面容清秀,手握书本,含笑的面孔透露着礼貌,虽然不是掷果盈车般的美貌却也是相貌堂堂。
此人,陆云汐瞧着面熟也面生,想不起来姓名身份便也不为难自己,她浅笑开口,“公子,姑娘我迷了路,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如何去花园?”
男子看了一眼她的着装,道:“自然可以,姑娘是来参加师娘宴会的吧。”
听他的称呼,陆云汐好奇问出声来,“公子唤叶夫人一声师娘,不知与叶老爷是何关系?”
此时男子已经在前面引路了,听她的询问自然回首,“叶老爷是小生的师傅。”
陆云汐灵机一动,“公子可是要参加春闱?”
“是。”
“敢问公子大名?”
“小生不才,姓原名至。”
原至……
这个名字在陆云汐心头环绕,她终于知道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原至前世与她虽说不慎交集,可他却是叶老爷座下的幕僚。
上辈子,原至学富五车,一考中榜眼,入仕后和叶家来往密切,陆云汐不常来叶家自然也就不常见到他。唯一一次一面之缘,是叶老夫人七十大寿时偶然遇见的,那个时候原至虽然在官场混迹已久,可是他身上的那种清廉之息却没有被掩盖。
陆云汐想也许舅舅栽培他,就是看中了原至的这一特点。
陆云汐再次打量他,发现他虽然住在叶府但穿的还是自己买的粗布衫,上面还有大大小小不甚明显的补丁,他鞋上沾了些泥,用来绾发的也是木冠,着实是一个寒门学子的打扮。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原至已经把她带到了花园,俯身一礼,“姑娘,接下来你沿着条路往前走能到宴会的地点了,小生就先走了。”
陆云汐知晓原至是为她的名声着想,颔首回礼,“公子慢走。”
在原地看着原至离去,陆云汐突然感觉有点凄凉,十年寒窗,只为一朝金榜题名,中的了榜眼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陆云汐轻笑,背对着原至离去,因此她没看见有人偶然邂逅,惊起怦然心动。
……
叶琼琚一直躲在湖边,除夕已过湖水化冰,叶琼琚慢慢用木棍敲打着水面,坐在地上静静的发呆。
她觉得自己魔障了,要不然怎么连湖面上的冰片都能看成楚寓轩的模样,叶琼琚有些困了,困得不想再睁开眼。
却总有人想要扰她的清梦,只听得身后一声轻唤,“叶姑娘。”
叶琼琚无奈转头,看到的却是熟人,那人容颜不算惊艳却格外温和,笑的没有如沐春风但很让人舒服,他的声音也不是富有磁性不过能让人莫名觉得悦耳。
叶琼琚没有察觉到心动,只是平静无澜,她起身拍了拍裙上的枯草,“谢公子。”
谢宁,罗氏嫂子谢氏娘家长子,只比叶琼琚大上两岁,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的才学让叶琼琚都望尘莫及。
谢宁看到是她,走上前问:“前面宴会正好,叶姑娘怎么在此无聊,不和各家小姐前去逗乐?”
叶琼琚面容淡淡,神色无常,“不了,这里景色正好,我在这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别有一番风味。”
“巧了,我也愿意在此歇息,叶姑娘可会介意?”谢宁顺势接话。
“谢公子请自便。”叶琼琚显然不在意,依旧拿自己的木棍敲打水面,好像完全看不到谢宁一般。
他们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只听到那浅缓的呼吸声以及无常的心跳。
冰面上楚寓轩的轮廓逐一迷糊,最后变得白皙全无,再看却发现原来是叶琼琚的泪水遮住了眼帘,那模糊的不是楚寓轩的幻影,而是她的眼睛。
忽有疾风吹过,铺天盖地的携着枯草吹到他们的衣服上,叶琼琚下意识伸手去挡,却发觉谢宁早已把本应吹到她身上的杂物尽数挡去。
叶琼琚沉默了,泪水逐渐消失留下的是她满眼的酸涩。
她记得娘亲说过,想把她嫁到谢府……
叶琼琚低下头,看着不经意散落到裙摆的枯草,伸出手来轻轻打去。
如果,只是楚寓轩心仪别的女子那还好,可是他喜欢的那个偏偏是陆云汐,而陆云汐眼底的温柔也只为他绽放。
她还能说什么呢,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她是不经意闯入的人,没有经过同意的进入,或许就应该悄无声息的离开。
况且,那个男子还是陆云汐的芳心暗许,或许陆云汐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看楚寓轩的眼神有多么璀璨,上一秒还是阴沉无疑下一秒却因为楚寓轩的出现骤然璀璨。而她只是一个观摩者,看着他们的情深入骨。
他们之间,她不会破坏,也不会插足,只会用满腔的热心去祝福,祝福他们,也祝福自己。
她转过头来,望向身边这个才华横溢,彬彬有礼的男子,缓缓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