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看他长的唇红齿白,虽穿一身单薄旧衣,境遇艰难,却一脸波澜不择,眼睛异常干净,突然开口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弥生,你念的是什么经?”
红湖三人望着沐雪,一脸愕然。
弥生不惊不慌,无声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沐雪后知后觉,颇感尴尬,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又问:
“弥生,你可会认字写字?”
弥生点头,沐雪便笑了,对珠儿说:
“珠儿,去拿纸笔来。”
珠儿放下手中的剪纸,起身应了,找来笔和纸,又找出一方砚加上水磨了墨。
沐雪在木榻上直身做好,按了按搭在腿上的软毯,指指木榻小几对面说:
“弥生,上来坐,我们说说话。”
红湖站起来,放下手中大红斗篷,笑着说:“娘子,我给弥生搬个凳子吧!”
沐雪摇头,珠儿便去拉弥生:“娘子又不吃人,叫你坐你就坐嘛!”
弥生也不顾虚礼,上榻正衣坐了,沐雪拿起笔递给弥生。
“你们先出去。”
萍儿听话的放下手中剪纸,起身就要出去,红湖却看着弥生不动,心道,怎可留娘子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
沐雪似猜到红湖的为难,便说:“珠儿,你留下。”珠儿又坐回软凳上,抬眼望着红湖,红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拿起针线筐和斗篷出去了。
沐雪回头看弥生,冬日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沐雪见弥生脸上还有细小的绒毛,便问:“弥生,你今年几岁了?”
弥生握着笔,正坐,垂眼,下笔,在宣纸上写下“十三”两个字,笔迹工整,一看就是抄经的字体,规规矩矩的。
“你是怎么认识九爷的?他为何要。。。。要拔了你的舌头?”
弥生抬眼,摇了摇头。
珠儿手中捏着红纸,不禁抬头尖着耳朵听。
沐雪突然发现她对穆楚寒知之甚少,不知为何对他原本是什么样子,有些好奇起来。
见沐雪疑惑,弥生落笔在纸上写说,他不曾认得九爷,也不知他为何要抓他,第一次见面就让人拔了他的舌头,困在穆府。
沐雪看着宣纸上弥生的话,愣了愣,觉得穆楚寒果真残忍。
良久,她抬头问弥生:“你可恨他?”
出乎意料,弥生还是摇头。
沐雪又愣住了,怎能不恨呢?若有人头一次见面就无缘无故拔了她的舌头,她肯定会恨得发疯吧!
“弥生,你真心善。”沐雪看了弥生良久,不禁感叹。
两人沉默一会子,沐雪想起这几日在梦中纠缠她的小娃娃来,又问安静不语的弥生:
“我有一梦,弥生可否为我解解?”
弥生点头,抬头望着沐雪,见她轻皱娥眉,咬咬唇,喃喃的说:“都说梦由心生,近来我老是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却是被一小儿纠缠,不得脱身,何解?”
沐雪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便是那日突然生出恶意想要杀了穆楚寒,可也没得手不是,怎的从那日之后就被那雪团子似的小人给缠上了,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怪不安的。
沐雪满怀期望的看着弥生,却见他摇摇头,突然退下他手腕的一串佛珠,递给她。
弥生便是这般单纯善良的人,虽平日在枇杷园住着,却和沐雪没什么交集,最多就是站在帘外给她念了两次经。他佛心坚定,眼神干净,常能从这娘子脸上看出不为人知的哀愁,总感觉她不快活的很。
既然眼下北上无望,又看沐雪困惑郁结,便把师父留的唯一信物给了她,望能保她梦中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