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当时并不明白皇帝的深意,而是根据自己行医多年的经验照实回答:“以微臣之见,是个郡主的可能性大一点。”
皇帝当时的脸色很舒展,甚至大赏了王太医,并说:“朕只有这一个姐姐,早些年她一介女子不知道为朕扛起来了了多少风雨,朕希望她这一遭可以得偿所愿。”
“王太医,务必保证长公主肚子里的郡主,平安生产。”
王太医谢了恩事后回到家里,才突然琢磨明白皇上的意思。
以及皇上最后的那一句:务必保证长公主肚子里的郡主,平安生产。
王太医顿时惊出来了一身的冷汗,这意思便是说,如果不是个郡主,就未必要平安生产。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今天你是替他杀敌的手下爱将,明天可能就是图谋不轨的奸臣。
帝王之情同样深不可测,皇帝或许对长公主没有起杀意,但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未必。
可是这腹中胎儿的性别,不到分娩那一刻又怎么可能预料的清楚。
后来的日子里,王太医每天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所幸,皇帝那一次之后,也没有再找见过王太医,一直到长公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
皇帝才又一次的召见王太医,这一次皇帝不像是上一次那样云淡风轻。
掌握着世间至高权力的男人,像是发送某项神谕一样:“朕要护国长公主,母女平安。”
在这一刻,他只是帝王。
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姐弟情深。
祈安长公主当年胎动的时候,暖日和风的盛京刹那黑云压城疾风骤雨。
祈安长公主痛了整整三天三夜,宫内殿外诵经祈福不止,锦缎丝绸在指间撕的稀烂,心力交瘁才得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小团子落地那一刻风停雨歇疏影暗香,月光皎皎光华如玉。
驸马爷守在床前三日不眠不休,昔日傲雪凌霜的状元郎,在婴儿落地那一地,捶地恸哭谦谦君子崩碎一地。
祈安长公主没得一点气力,拍了一把床头的丈夫,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滚出去嚎,头疼。”
驸马爷抱着怀里的小团子,床榻上是力竭的妻子。
他看着花园里的海棠花历经三日的风雨催,竟然和雨而眠幽香穿径,殷红的花瓣细蕊似红缨一般,仿若昔年策马银枪的长公主。
小团子得名云棠。
第二日皇帝亲临长公主府下恩旨,特赐其女随皇室姓,封其为云华郡主。
云锦天章,华星秋月。
有了之前长公主的前车之鉴,王太医如何不懂如今陛下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颤颤巍巍磕了一个头:“郡主当年是难产出生,本就体质孱弱。”
“况且郡主怀孕的时期不太好,郡主又一副玲珑心肠,难免会多思多虑。“
”腹中胎儿也只能说目前尚可,更多的老臣也不敢妄下结论。”
皇帝听明白了王太医的话中之意:“你的意思是说,云华这一胎有可能生不下来?”
王太医像是被晴天雷劈一样,立马磕头在地上:“微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