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棠虽然身份贵重,除了性格清冷孤傲一些,却并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
但是他不想低下头去哄纪云棠,他记得自己昨夜的失控,记得自己一遍遍逼问纪云棠,他讨厌那种感觉。
他就是不想,对这桩掺杂着权力倾轧的婚事低头。
从边疆回来那一夜父亲问他是否有意娶云华郡主,他拒绝的斩钉截铁被罚跪祠堂。
母亲捻着手绢擦着泪在他面前说:“若不是当下情况不容乐观,又怎么会逼你去娶一个你不喜欢的。”
“娘,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为什么要逼我岂不是害人害己?”
闻听此言,卫母唉声叹气道:“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将你调回盛京?难道就为了攀那金枝玉叶吗?”
卫临风听着母亲的话,有些疑惑的问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垂着几分哀切的神色:“如今的形势那位和七皇子已势同水火,你又和七皇子私交甚深。”
皇帝膝下七子,嫡子为太子,三子四子都是胸无大志早早去了封地,六子有心脉之症一直温养在寺庙,老九老十一尚是稚子。
唯有七皇子这些年有奋起之势,虽依旧是兄友弟恭的模样,但是其锋芒已隐隐直逼太子。
卫临风神色一怔:“我与七殿下,只有君子之交。”
母亲的眼神几乎将他灼伤:“你与七殿下坦荡,东宫那位会信吗?长公主府会信吗?淮安侯府手握边疆军权,祸兮旦福不过是顷刻之间。”
“更何况长公主膝下无子,又手握三十万青州军。不管是为自保还是将来计,这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
在卫临风印象里母亲不管人前人后,都是循规蹈矩的淑门典范,极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样子。
他闷声的回道:“这与她一个小姑娘何干?怎么能搭进去一个无辜姑娘的一生?”
“你若不与她成亲,我们卫家必会被猜忌是否和七皇子有首尾,今日这一步也不过是以退为进。”
母亲有些枯瘦的手指握着卫临风的手:“母亲已老,你要母亲一日一日的担惊受怕吗?”
“娘知道你志在沙场以身报国,神策军直属中枢,九龙卫有守护京畿之责,留在盛京便不能施展抱负了吗?”卫母眼中殷切的眼神几乎实质化。
卫临风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又想起来父亲已显苍老的模样,心头竟不知飘过什么滋味。
低低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孩子,所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权势博弈的筹码。
夜深露重的时候卫临风才回来,将一盒点心随手扔进春鸢怀里:“路上随便买的不想吃了,你看着处置吧。”
春鸢看着盒子上包装完好的酥香斋标志,神情有几分惊讶:“殿下倒是只吃这一家的。”
“你们殿下那馋嘴,她什么不爱吃。”卫临风一边往外间榻上去,一边看了一眼里间。
春鸢轻声说道:“殿下吃了药就睡了,睡前吩咐了人温着姜汤,姑爷要不要喝一碗驱驱寒?”
卫临风冷哼一声:“算她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