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的问完了。
沈寒年放下长腿,起身从刘巧巧身侧经过的瞬间,嘴角绷直,眼神蔓上极致阴冷。
院子里,吉普车引擎声渐行渐远。
王冬梅清洗着脆生生的芹菜杆,从厨房的窗子看着沈寒年先开车走了,刘巧巧体力不支,双脚发软,瘫坐在地上,背对厨房,口中念念有词。
没一会儿,刘巧巧又爬起来,风风火火地朝招待所跑去。
吉普车连闯三个红灯,用生平最快的车速,开到弄堂口。
沈寒年心跳如雷般狂野有力,血液在体内疾驰冲撞,双手紧握,激动的情绪宛若狂风肆虐,席卷全身,到达临界点,就要把控不住倾泻而出。
大手甩上车门,信步走进巷口。
上楼,面对出租屋紧闭的房门。
沈寒年调整呼吸,心情复杂,正欲敲门的手停在半空。
宋志杨还没回来,但他们通过电话。
目前,他貌似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他去招待所询问刘父刘母,夫妻俩卖力为女儿遮掩,自以为隐瞒的很好,实则每一句都在爆雷。
刘巧巧去见她父母,就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的回答是有多么漏洞百出。
老爷子是对的,刘巧巧是假的,姜梵音才是舍身救他的人。
毫无疑问,姜梵音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血。
眼下这个时间,戏剧学院早就放学了。
姜梵音应该在家,他没提前知会一声,贸然赶来,他该和姜梵音说些什么?
想到这,沈寒年的手松了又紧。
他从前百般鄙夷姜梵音,固执地认为姜梵音私生活混乱,道德低下,作风败坏。
然而,是他害的姜梵音失了身子,未婚先孕,一个人承受流言蜚语。
他才是不可原谅的罪人。
姜老爷子救了他爷爷。
姜梵音又救了他。
正如姜父所说,他们沈家欠姜家的还不完。
他亏欠姜梵音,没有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他曾无数次嫌弃姜家人蛮横不讲理,现如今看来,若不是姜家人宁愿与全村人为敌,维护姜梵音,姜梵音必然孤立无援,也许会像其他年轻女同志那样跳河、割-腕、喝药,草草结束生命。
又或是姜家人觉得姜梵音丢脸,随便找个大龄有残疾的男人,让姜梵音嫁过去,蹉跎下半生。
无论是哪一种,对姜梵音而言都是噩梦。
总而言之,若无姜家人护着,沈寒年不敢确定姜梵音能否有血有肉地活着和他相认。
对姜家人改观的同时,沈寒年垂下墨眸,一颗心仿若掉进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烹炸,痛苦异常。
无形的巴掌扇在他脸上,沈寒年脸疼。
在他沉浸于羞愧之际,房门从里面打开。
张小娟提着一袋垃圾,诧异看着门后的沈寒年,拍着胸口道:“俺的老天爷啊,沈同志,你来了怎么也不敲门,吓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