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兵?”崇祯抓起《皇明祖训》,狠狠地朝陈新甲劈头砸下。
泛黄的书页在空中散开,像雪片一样飘落。
崇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宣府三卫的精锐边军早就折在辽东了,剩下的那些老弱能顶什么用!?”
陈新甲低着头,不敢言语。
崇祯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龙椅的扶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吴三桂伏在地上,额角的鲜血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陈新甲的官帽歪斜,额头贴地,一动不动。
周延儒和吴甡站在柱影后,神情淡漠,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就像是两个局外人在看一场闹剧。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八百里加急!”骆养性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漆盒,盒中赫然是李自成的首级。
那双眼睛圆睁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断颈处凝着黑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崇祯看到漆盒里的首级时,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他突然想起十八年前在信王府祭祖时,为了祈求列祖列宗庇佑自已,特地让人在供桌上放着的猪头。
那时的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藩王,谁能想到,十八年后的今天,他会站在这里,成为大明的皇帝,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张璟川。。。。。。”崇祯喃喃念着这个称呼,仿佛在咀嚼一颗带毒的蜜糖。
他的目光落在龙案下的暗格上,那里还收着张璟川请旨南下平寇的奏折,虽然那都是走个过场,但他依旧朱批了“忠勇可嘉”四字。
周延儒突然出列,玉笏上的蟠龙纹在烛火中游动,仿佛活了过来。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沉着:“陛下,当速召燕国公回京勤王!”
话音未落,吴甡也抢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臣附议!燕国公既诛李闯,正该。。。。。。”
“不可!”陈新甲嘶声打断,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张璟川在山西剿灭了李自成,李自成麾下亦有数万贼军投效在其麾下,若让张璟川率军回援,或能击败李定国部,可到时候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陈新甲自然知道周延儒和吴甡的心思,
他们的身后是世家门阀,对于之前在京城马踏门阀的始作俑者张璟川,他们的态度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至少在这一点上,谨身殿里的众人也都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周延儒和吴甡,说到底就是一个读书人,压根儿不懂什么兵事。
他们只认为李定国只带五万贼军就杀到了顺天府,一定是极为厉害之人,让同样厉害的张璟川率军回援,就想着坐山观虎斗;
待等到李定国和张璟川两败俱伤之际,再让吴三桂出手,将张璟川一举击杀。
不得不说,
这些读书人的想法是很好的,但实际上,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陈新甲能做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虽说并未在前线打过仗,但也在宁前道做过兵备佥事。
宁前道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包括锦州、松山、杏山、右屯及大凌河、小凌河,是山海关外的重地。
崇祯四年,大凌河新城被包围,援师云集,出战、修城等事全靠他处理。
所以陈新甲知兵事,更知打得清虏俯首称臣的张璟川是有多么的厉害。
李自成在陕西起复,打得明军丢盔弃甲,孙传庭战死,就连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部也被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