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琳打了个哆嗦,李勇对这位男同志的态度,让她不安起来,她一眼认出他是和林叶一起吃饭的人,心想,完了,这次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我没有,都是杨晓丹!我从来对林叶和任何文工团的同志都是友好的,我都一视同仁的!都是杨晓丹和林依然,是她们看林叶不顺眼。”赵琳琳一口否认,全都推到别人身上。
“还有林依然?”易向阳诧异,“她们一直都一起针对林叶吗?”
“对!她们俩是最好的朋友,我是平民老百姓出身,和她们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的,对林叶做的那些坏事,都是她们俩的主意。”
“那些坏事?哪些?”易向阳不觉地捏紧了拳头,厉声道。
赵琳琳吓得一个激灵,恨不得狂扇自己几个嘴巴,紧张之下竟然说漏了嘴,完了,事后林依然和杨晓丹不会放过她,可眼下,不说的话,又难以自保。
怎么办?怎么办?她一咬牙,先把今天混过去再说吧。只捡几个小事说,反正也没人知道。
“往……往林叶的水杯里倒过盐巴,把她的笔记本扔进过茅厕……还……还找人拔过她自行车的气门芯……”她窥了一眼易向阳的脸色,忙道,“就这些!我知道的就这些!没了!”
易向阳眉头紧拧,眼中满含怒火,紧握双拳,隐在衣袖下的胳膊青筋暴起。
据他了解,表妹林依然虽然有些娇纵,但从小的教养还是有的,不至于对姑妈家收养的女孩做什么恶毒的事。
“你知道原因吗?”易向阳平复了一下,克制着愤怒,面无表情,冷冷地问。
赵琳琳立刻摇头。
“啪!”的一声,易向阳大力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说实话!”
别说赵琳琳,连李勇和徐超都被惊了一跳。
赵琳琳胆都快被吓破了,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再不敢隐瞒:“杨晓丹喜欢林依然的哥哥林程隽,可是林程隽好像中意林叶,杨晓丹嫉妒林叶,林依然看不起林叶,不认可她做嫂子,她们俩一拍即合……没我什么事,真的!”
李勇听得眼皮直跳,这些个女人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每天有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简直可恶至极!
易向阳脑中“轰”的一下,她说她有对象了,她的对象竟然是林程隽表哥吗?他怎么没想到?表哥那么优秀,林叶那么漂亮,他们都住在大院,有那么多接触的机会……
易向阳眸中越发冰冷,松了松拳,再不想多言了。遂站起身就往外走,对李勇道:“李团长,您都了解了吧?希望您以后多关心下属,不要再有人被欺凌了。”
“易营长说得对,我一定严肃处理!”李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挂不住。
徐超忙跟出来,京市文工团的内部问题,他可不感兴趣多听。
……
易向阳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有一团乱麻,他也不想理,任由它堵在心口。感觉到肩膀被一条胳膊大力勾住,不用想也知道是王斌。
“星期天不在家陪着老婆孩子,跑到操场来干啥?”易向阳问王斌。
“来取点东西,取完正准备走呢,巧了碰见你。你不是说今儿有事吗,这么快就办完了?”王斌老远瞧见易向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特意过来打声招呼。
易向阳微微点头,却没吭声。他原本打算今天带林叶去吃饭,可此刻,满心的兴致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去我家,咱哥俩好好喝两杯。让你嫂子炒上俩好菜——可别拒绝,咱俩往后聚在一起的机会没多少喽。我听说你马上要调走了。”王斌语气轻松,可在心里是特别舍不得这位好朋友的。
“你怎么知道的?”易向阳有些惊异。
“好多人都听说了,这都不算啥秘密啦。你这次又立下大功,听说还能升半级呢,先恭喜你啊!”王斌双手插兜,嘴角含笑。
易向阳点了点头,再度陷入沉默。
“行了,别在这儿愣着了,赶紧的!”
“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到。”
易向阳经常去王斌家吃饭,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空手去。这次,他先去了国营商场,想给王斌的孩子买两包奶粉。
走进去,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文具柜台。
第一次见到林叶就是在这里,那天她背对着他,人群中,只听见清凌凌的女声教训营业员:“你不能剥夺消费者的权益,不能以貌取人!”
她转过身向他看过来的时候,眼中分明有惊艳之色。这种神情他很熟悉,很多女孩看到他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神情,然而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转回头,都没有注意到,他看见她的一瞬,眼中同样的惊艳。
买了奶粉,易向阳看见了柜台里的麦乳精,鬼使神差地就买了一盒。他想,林叶虽然长高了,可还是有点瘦,还是应该补充点营养。她送了他礼物,他也送她点礼物不为过吧?就算她有对象,他的行为也没有越界吧?
路过一楼服装柜台,里面摆着一些皮包,易向阳一眼看中一只白色的精巧的小皮包,觉得很适合林叶。他唇角弯了弯,想买下来送给她,她一定很喜欢。随即他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林程隽看见她的包破了,一定会买个新包送给她的,他何必多此一举。
易向阳拎着奶粉和麦乳精,走着走着,路过了那天帮林叶抓贼的地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思潮起伏,那天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的衣服都汗湿了,贴在曲线玲珑的身上;她跑得小脸通红,额前贴着湿漉漉的碎发;她抓住他的手,用手帕帮他止血;她用手背抵着嘴唇笑,她眼中惊喜地泛着光,说“你就是易向阳”……
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易向阳忽然转回身大踏步向国营商场跑去,终于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分钟赶到。
“同志,我要买那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