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又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怒道:“公堂之上,不可喧哗!噤声!”
言毕,又看向了罗进,“你再说一遍,这簪子是哪里拾得的?”
“在秀云楼门口捡到的。”
罗进这会儿已经缓过了神,说起谎话来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越发顺溜了起来。
他自作聪明地想着,这簪子是从赌坊一个看着就很有钱的公子哥儿身上顺来的,指不定这人也是花楼的常客呢。
总归那处鱼龙混杂,往来人等皆是四面八方而来,谁又能说得清,他究竟是在何处丢失的簪子?
傅元宴听得罗进信口胡诌,再也忍不住了,亲自推着轮椅从堂中黑暗的角落挪了出来,脸色臭得难看。若不是此时他坐在轮椅上,只恨不能飞起一脚踹在那罗进的脸上。
众人看了看傅元宴的双腿,再结合方才罗进所说,面色顿时就精彩极了,堂中霎时间一片寂静。
这坐轮椅的人去逛青楼,说出去还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上首的典史见此情形,只觉得烦躁急了,拿了令签就往堂中一掷,怒道:“如今认证物证皆在,你还敢抵赖!来人,板子伺候!”
罗进被吓了一跳,又见那被他偷走簪子的傅元宴都出现在了面前,只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要打板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罗进却依旧想要负隅顽抗,最后再挣扎一番。
他看向姜翠兰,软下了身段好声好气地道:“翠兰,你说句话啊!这、这簪子是我从货郎手里收来的,那人平日里走街串巷的,如今也不知去了何处。你信我啊!”
姜翠兰已经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他了。
方才在走进衙门之前,木清欢就将她拉到了一边提醒过她。今日只要进了这衙门,往后便是要同罗进划清界限了。
原本她心中还有些纠结,毕竟她活了十几年,还从未在衙门上指认过什么人,总觉得有些发虚。
可方才罗进一上来便直接甩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脏水一股脑儿就泼到了她的头上。这对于姜翠兰来说,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眼下见他依旧死不认账,姜翠兰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自己原先怎的会瞎了眼,就看上这么一个人?!
若不是有冉冉在,只怕今日被打板子的就是自己了!
于是,姜翠兰没有再保持沉默,她勇敢地上前了一步,面对着堂上的典史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大人,这簪子原是罗进赠与民女的。那时民女并不知晓,此人好赌成瘾,已经欠了赌坊数十两银子。若一早就知道,民女是绝不会收下这份赠礼的。一个连赌债都还不起的人,如何有银钱来购置簪子?此事还望大人明查,还民女一个清白!”
姜翠兰这番话说得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直接就将罗进还残存的一丝侥幸给打得灰飞烟灭。
而恰好这时,方才离开了一直未返回的墨白突然出现在了堂上,身边还带着陈掌柜,以及一个面生的人。
他恭敬地对着典史作了个揖,将一本册子递了上去,而后退回几步站在堂中,对着傅元宴道:“少爷,赌坊的名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交给大人了,小的还顺带将陈掌柜与邱掌柜一并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