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人打开,一打开就有鹅毛似的雪花拥挤着涌进这间小屋,一齐涌进的是肃杀的冰寒之气。
尽管立马被来人细心地阻挡在门外,但仍旧让只着里衣的闻清音冷的又将大半个身子缩回到还残留着温度的被窝中。
“冷着了?”来人的声音低沉,一副少年的朗声音色。
床榻上的小少年只着里衣时更显的单薄,清瘦的像是一支玉做的竹,但目光扫上那张脸时,却明艳漂亮的只能让人想到团簇在一起的娇花。
可就算整个海内的花朵盛放在此处,也不如眼前人的半分姿色。
他放下剑,剑鞘与桌面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缓步走到床榻前,俯身又轻声问了一遍床榻上的人。“可是太冷了?”
面前的少年剑修挺拔的像是林间最挺立的一株青松,青松覆上冰冷的霜雪,长的就是一副无情的模样,脸唇都是薄情的。
但他平视闻清音低声询问的举动却诡异地透出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柔,这对比让闻清音心中涌现出奇怪的不适应感。
他想起来这是何处,也想起来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年是谁。
整个人朝气的像是刚窜出来的青松,脸上表情也不如几年后的那么冷硬,看上去顶多算是只是有点面瘫。
这里是常年有风雪的岱舆,这里是岱舆一望无际覆着雪的松林,这里是方便裴君珩独居练剑的木屋。
站在他面前的,是曾经的裴君珩。
见面前的闻清音呆坐着没有说话,裴君珩没有勉强,只当闻清音是被岱舆的天气给冻傻了,便伸手将从闻清音身上落下的被褥又拉上来一些。
但他的手才刚伸出,闻清音便如惊惧的兔子往回缩,躲开他的触碰。
裴君珩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状若无事地收回手。虽然不懂前面还主动说要借宿的少年为何现在对他如此惊惧,他想大概还是岱舆太冷了。
少年是春的孩子,本不应该来到岱舆这片冬的领土上。
他说:“我去给你拿件法器。”居住在这冷酷风雪之中,裴君珩身边居然只有一件勉强可以生暖御寒的法器。
赤霄剑尊认为剑修本应苦修,区区冰寒彻骨的霜雪是必经的磨砺,不然也不会在裴君珩年幼时就将裴君珩送到覆雪的松林中独自居住,也不管裴君珩的修为是否足够运功御寒,也不管裴君珩仅仅为了方便裴君珩练剑。
万昼剑宗的少宗主自幼在修剑之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又身为万昼剑宗唯一的继承人,自然被寄予众望,应当承继剑宗光华,再让万昼剑宗的名号响彻整个海内。
因此就需要裴君珩日夜苦修,才能磨砺出足够破开云霄穿透苍穹的剑芒。
闻清音看着少年剑修转身寻物的背影,只觉得满心满眼的不可相信。
他张开手看向自己的右手掌,手掌上依旧还有那一道杏花般的疤痕。
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回转到了当年,他和裴君珩才初见的画面。
莫非真是遇到了回溯时间的坤转灯,将时间追回到此时?
千万片闪光镜片上亲吻的情景宛若就在眼前,清晰的甚至能看到纠缠在一起仿佛无法分离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