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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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捂着肚子在床上来回翻滚,额头上全是冷汗。
迷迷糊糊间,额头变得清凉,好像有人拿着湿手帕,把我头上的汗一一擦去。
我困难地睁开眼,撞进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仅仅维持了半刻,我便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嗓子干哑,脑袋昏昏沉沉,[白桃!]
[娘娘,你好点了吗?]白桃端着一杯水,担心的询问着。
我垂眸,看着茶叶在杯中浮沉,[我没事,昨晚是怎么了?]
白桃脸上有些责怪,[昨夜娘娘吃得太多,又不愿意动弹,便积食了。]
[我慌得六神无主,还好月嫔娘娘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昨夜,应该是月嫔不辞辛苦的照顾我。
我内心顿时涌过一股暖流,这种暖意遍布四肢。
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
犹记得我以前生病时,都是自己苦苦忍耐着。
我不敢对生母说,因为那时她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更别说我这个累赘。
[月嫔娘娘呢?]我掀开被子下床,想去当面感谢她。
月嫔在这时端了一碗粥走过来,[你别动,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她敲了敲我的额头,埋怨道:[往后不要吃那么多,吃完饭后也要记得消消食,要不然疼的还是你。]
我露出甜甜的笑容,[我记住了,这次多谢月嫔娘娘。]
[你呀,古灵精怪的。]她笑着摇摇头,[喝点白粥吧!这几天不能吃大鱼大肉,要食点清淡的。]
我喝了一口粥,不由得皱了眉头,这白粥是甜的,里面应是放了很多糖,甜得有一些齁人。
她看我脸色不对,紧张地说:[怎么了?这粥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摆摆手,有点牙疼,[就是太甜了。]
月嫔肉眼可见地一滞,怔怔地望着我出了神。
我手足无措,端着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怎!怎么了?]
她接过碗放在桌上,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不起,我以为你们都喜欢喝甜的。]
我看出了她微不可察的伤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月嫔妃坐在我床边,沉默半响。
她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我有一个与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如果活下来差不多和你一般大。]
她望向那碗甜粥,一种难以流露出来的悲伤,在她眸里闪烁。
[我和妹妹两人因为是女子,在府中得不到重视与关爱,从小就穿不暖,吃不饱,但我和她相互依偎,相互照顾,匆匆过了十几多年。]
[在她13岁过生辰时,她告诉我她想吃糖,我就瞒着众人去小厨房偷糖,谁知出来时,她已然溺毙在荷花池塘里。]
月嫔在袖袍下的手紧紧攥着,指骨因用力微微泛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罪魁祸首竟然是我的哥哥,他觉得无聊,便亲手将妹妹推进池塘里,冷心冷眼的看她在水里挣扎。]
[最可笑的是我的父母亲,他们明知妹妹的死全在我哥哥的错,却选择包庇,只因他是男子,从出生就比我们女子重要。]
在安静的屋子里,她声音轻颤,言语中尽是癫狂:[苓儿你说,我为什么不是男子?如果我是男子,我就可以保护好妹妹,我就可娶到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被当成一个玩物,随意地被人赠送。]
我握着她的手,眼底弥漫着一层雾气,我们女子在这世上,如浮萍般,没有归宿。
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源于我们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