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掩唇咳了声:“皇后娘娘生来尊贵,本来就是宗室女,又做了太子妃,皇后,她一步步走过来,同咱们见到的,接触到的,是不一样的。
所以有些事情嘛,咱们可以理解不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必要非得去理解。
但表兄心里知道就好,咱们长宁侯府和披香殿,和平国公府,说亲厚也算得上亲厚,毕竟这些年我是帮扶着国公爷的,但要说不亲厚嘛……”
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王元明眯了眯眼,心里略略有了些明白的:“我大约懂了,所以说这士族高门,真是叫人云里雾里,只怕没有个三年五载,我也闹不明白了。”
他说着不免又叹气:“我听你跟我讲了这么久,从在河间府的时候到现在,这也有几个月时间了,我仍旧一知半解,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自己立得住。”
王曦月就顺势安慰他:“阿兄急什么呢?来日方长,总有时间在凤阳府住下,官家金口玉言,都松了口发了话,慢慢看也慢慢学嘛,况且……”
到了嘴边的话临时收住了。
没有谁想一辈子依附着别人过日子。
哪怕是她,当日动了这样的心思,才会在最初时候看上裴令元,但时间越久,这样的心思不也就淡了吗?
否则伙着宝妆在外面开什么铺子呢?
她一个小姑娘尚且是这番心思,更别说阿兄堂堂七尺儿郎,又是过惯了穷苦日子,一向最晓得靠自己双手挣银子过生活的。
于是她转了话锋,笑吟吟说:“况且阿兄聪慧,早晚都能学会的。”
“实则是深谙此道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裴令元适时的开了口,“像我这样,难道真的是极好不过的事情吗?朝堂上多少肮脏事,要是真的有机会,我反倒不想插手这些,似表兄这般,也没什么不好。
我还时常羡慕呢,干干净净的过日子,不是最简单了吗?
不过也可惜了。
表兄既然归家,这些免不了,否则真叫你清清静静,不涉足朝堂,只怕祖母和阿耶就要生吞活剥了我。
我与表兄说这些,是劝表兄也别太把这些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连三郎都同表兄说过的。”
王元明说知道:“我也没说别的,这些大道理,兄弟们同我说了这样多,我难道心里还没数吗?
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才有了这些后话。
我自己心里真没觉得有什么。
至于入仕不入仕,我本也没太多的想法。
就算我现在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也想着就算只是守着王家的爵位,这辈子清净富贵到头,也无不可得。
只是上次外祖母同我说,我是为人兄长的,要替阿妹立得住。”
他眸色柔和下来,最温柔不过,望向王曦月:“虽说我这妹妹就要嫁人了,但她母家总要能替她遮风挡雨,从前我不在,她靠着外祖母和你们也就算了,我既然回来了,也要想着替阿妹挣出一片天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