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越是软声细语,高老夫人就越是生气,不知道把忠敬伯又提出来骂了多少回,才总算在众人劝说之下,暂且消了气。
“回一封书信,叫他们自己……”
“祖母。”
高老夫人话都没说完,一旁裴令元出声叫住她。
她望去,并不言语,拿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裴令元才继续说:“不妨问一问表妹的意思?”
他其实有私心。
但不知道怎么直说。
小姑娘同他总算有些心有灵犀的默契,他一旦开了这样的口,她总能明白一二。
高老夫人收了声,视线重落在王曦月身上:“怎么?你还真想回去看看他吗?满满,你可想清楚了。”
王曦月自己本身是一头雾水的。
这事儿有什么好商量好考虑的。
舅母们说的很对,外祖母骂的更是。
她的好阿耶,从没带给她一日温暖,片刻欢愉,当日离开河间府,外人不知,可是他们父女二人心知肚明,那就是断绝关系了。
她何必上赶着回去给他侍疾,给他养老送终?
根本就没必要问她怎么想。
整个侯府谁不知道啊。
可裴令元刚才……
王曦月沉默着,望向裴令元方向。
他神色自若,吃了口茶,眼角余光回应她的眼神,也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王曦月试着揣测,然而思来想去,拿不准他到底为什么不直接回绝河间那边的来信,既然猜不出,索性直接问他:“表兄觉得呢?”
事情便又推回到了裴令元的头上。
那点儿眼神交流根本没逃过屋里一众长辈的眼,只是谁也不挑明了说而已。
高老夫人也在等,等他的后话。
裴令元见闪躲不过,无声叹了口气:“我是想着,此刻写信送去河间府,直说忠敬伯死活与表妹无关,一来怕这封信落入外人手中,或是给外人看了去,对表妹无益。
况且也不知道伯府会不会拿着这封信大做文章,败坏表妹声誉。
届时真的给表妹扣上个不孝忤逆的罪名,纵然官家皇后一早知情,可咱们当初都没声张了,总不见得现在表妹日子越来越好,再去跟王家撕破脸,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给不相干的人看笑话去。”
高老夫人沉闷的嗯了一声,似是赞同,但面上瞧不出什么。
裴令元又说:“二则他本就病得厉害,万一见信怒火攻心,撑不住,一命呜呼,表妹还要为他守孝的……”
他是难得说话没底气,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长辈们听完,哪里还不明白。
高老夫人更是被他给气笑了:“你就直说怕他一死,耽误你跟满满的好日子,兜兜绕绕的,扯出这么多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