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人那会儿,崔氏自是欢喜的。
崔煦之年幼时她归宁清河,见过几回,那时候就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侄子。
如今一晃眼,都二十岁了,是个大人了,能替他阿耶在外行走,支应门庭,这是崔家的未来,崔氏见了怎么不高兴呢?
高老夫人那儿也是要去请安见礼的,况且老太太一早听说崔家来人,早就吩咐了一定要带去见一见。
这么多年她都高看崔氏两眼,如今她家中来人,老太太更是愿意高捧着。
后生晚辈见得多了,清河崔氏的却没见上几回。
是以崔煦之才在上房院同崔氏说了也不过三五句话,请过安,便跟着崔氏一道往体明堂去。
他是生的周全的孩子,高老夫人见了也喜欢。
王曦月依偎在她身边位置上,崔煦之就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
连裴令松都吃味撒娇起来:“祖母真是好偏心,如今表兄一来,更衬得我们什么都不是了,他才来呢,您就叫他坐您身边,这么多年我都没能往您身边凑过去机会。”
他这么大个人,孩子气的话说出口一点儿也不觉得脸红害臊,惹得高老夫人与崔氏捧腹笑起来,就连下面几个小的也是忍俊不禁。
高老夫人连连摇头:“猴崽,倘或你再争气一些,我也这样疼你,啊?”
可裴令松又有哪里不争气呢?
仔细想想,无非长得比崔煦之差了点儿,书比他读的差一些,其余的也没有多拿不出手。
他撇着嘴不服气:“我还小呢,再过两年,读书这事儿上我未必就输给表兄!”
崔氏听了这话笑意更浓,啐了他一声:“去,十七岁的人了,真是好意思说自己还小,也不怕叫人笑话你,快住嘴吧你。你一个郎君,一贯最爱争风吃醋,今儿见你祖母心疼你表兄,又要来争,你表兄才来,看了你天大的笑话,看你回头怎么跟他相处。”
崔煦之连忙笑着说不会:“表弟也算是真性情,这是没拿我当外人,都是自家亲戚,在一块儿有什么说什么才好,我虽然是才来,可要实在生分,才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呢。
老太太是这样和善的性子,才纵着表弟在跟前撒娇卖痴不是?”
他是会说话的人,果然把高老夫人哄得咧嘴笑起来:“真是好会说话的一个孩子,你阿耶阿娘悉心栽培教养,果然不错,如今这年纪,外出行走,果真是能给你们崔氏长脸的。”
高老夫人确实是喜欢他。
其实人心里都是这样的。
裴令元素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的,就算到了体明堂,语气和软,面上也难有个笑容。
如今来了一个崔煦之,哪儿哪儿都好,纵使比不上裴令元,可高老夫人心里难免会想,倘或自己亲孙子是个这么会哄人会说话的,品行才情又与他一般无二,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