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张素素那冷不丁的一句话,叫原本就有些心虚的陈蓦心中一惊,竟然被茶水噎地连连咳嗽。
望见陈蓦咳地满脸涨红,张素素又好气又心疼,急忙站起身来,一手扶住他,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责怪道,“你啊,真是的,就不能慢点喝么?”
几息过后,陈蓦这才止住咳嗽,只见张素素依旧坐回椅子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陈蓦,语气轻佻地笑道,“小蓦不想说些什么么?比如说,关于那位叫做王越的侠士……”
陈蓦尴尬一笑,其实在张素素说出王越这个名字后,他就已经感觉有些不妙了,毕竟张素素是知情的,她很清楚那所谓的王越就是陈蓦的另一个身份,退一步说,此事就连张白骑也隐约猜到了几分,因为在当初,就是张白骑下令杀死了真正的王越。
望了一眼张素素戏谑的目光,陈蓦想了半响,摇头苦笑说道,“我有想过暗杀那刘协,只不过,我实在是下不了手……两年前,我已亲手杀了其生父,如今再去杀他……我……”说着,他抬起头望向张素素,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素素,这一次,我让你失望了……”
“小蓦……”张素素愣住了,她也没想到陈蓦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握住他的手,连声说道,“什么失望不失望的,小蓦何时让素素失望过?至于那刘协……哼!大汉皇室到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就算留着那小皇帝的性命,谅他也翻不起多少风浪来,相比之下,素素倒是颇为在意那曹操!”
“曹孟德?”
“嗯,”张素素点了点头,从桌上取过一只茶盏把玩着,口中凝声说道,“如今汉室飘零,天下各路诸侯皆有二心,似袁术等辈,比比皆是。在素素看来,恐怕天下诸侯巴不得刘协与百官死在郭汜、李傕二人手中……哼,对其而言,刘协的存在无疑是一个负累,然而那曹操却在此时主动将刘协与百官借至许昌……其用心,若非大忠之士,便是大奸之徒!”
“此话怎讲?”
“小蓦不知,刘协的存在对我黄巾而言,无足轻重,但是大汉毕竟是传承四百年的大汉,刘姓王朝根深蒂固,以至于天下人心贴服,即便如今皇权旁落,亦不乏有人拥护,是故,袁术这才叫小蓦暗中将刘协除去,以断绝刘姓皇室血脉,好为他日后篡位少一分阻碍……”
“那曹操……”
“呵,”张素素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曹操坐拥大半个兖州,手握近数万兵甲,素素此前还道他与袁术乃一丘之貉,不过就眼下看来,那曹操确实要比袁术想得深远,且不说此人接回天子是公是私,至今日起,天下诸侯在大义上皆要仰曹操之鼻息,否则,那曹操只需叫刘协一纸诏书,诸侯便成乱党,失其大义。而曹操则可以顺理成章,讨伐不臣……”
陈蓦愣了愣,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喃喃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张素素听罢眼睛一亮,咯咯笑道,“小蓦说得不错,正是如此,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袁术之所以久久不敢篡位,无非也是顾及大义之名,而如今,曹操已得刘协,可视为其已得大义,小蓦且看,过不了几日,曹操只需一纸诏书,就能搅地诸侯间水火不容!”
“这……”陈蓦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竟有这般利害关系,闻言顿时愣住了,原本自认为没有做错的他,此刻不禁有些迷茫。
而张素素显然是注意到了陈蓦的异样,见他一脸沉重表情,连忙改口,轻笑着宽慰道,“小蓦不必如此担忧,其实杀不杀那刘协,与我黄巾而言并无几分利害关系,小蓦恐怕不知吧,自孙坚死后,袁术那厮日渐狂妄,将我黄巾视为附庸,呼来喝去,前两日听闻曹操将刘协接至许昌,他又一反常态,无缘无故赠我黄巾大批军械与物资,呵呵呵,看这般光景,素素倒是觉得,小蓦留那刘协一条小命,反而是帮了大忙呢!”
“是……是么?”陈蓦听罢这才宽心了许多,毕竟,他已经承诺过要助张素素令黄金东山再起,而一旦做出有违于黄巾利益的事,这无疑是违背承诺。
“是呢!”张素素托着香腮咯咯一笑,眨眨眼睛笑着说道,“至于袁术那边,小蓦也不需担忧,就说小蓦那日已成功令刘协再度遭郭汜、李傕擒获,本想于夜间混入弘农行刺,却不想途中杀出一个叫王越的侠客,救走了刘协等人,以至于小蓦无从下手,再要寻找时机时,那曹操却已率军赶到……”
“这样的解释可以么?”
“如此足矣,”张素素轻笑一声,说道,“谅那袁术也想不到小蓦会中途改变主意……”
“是么……”陈蓦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当她再抬起头来时,却意外发现张素素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那笑容,瞧得陈蓦心中不免有些心虚。
“呐,小蓦,听说那个女人曾经自幼在皇宫内居住,与刘辨、刘协兄弟二人关系不错,情同姐弟呢……小蓦不忍心对那刘协下手的众多因由中,恐怕也包含着此事吧?”
望着张素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娇颜,陈蓦干笑一声,含糊说道,“怎……怎么可能……”
“是嘛?”张素素起身坐到了陈蓦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似笑非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但愿小蓦并非是因为那个女人而中途改变主意,否则……”
“否则?”
“素素会嫉妒的……”
“是……是么……”陈蓦汗如雨下。
而与此同时,在豫州许昌,有两匹快马奔出城外,一人前往徐州,一人前往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