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蕙娘的秘密,温鹿鸣看蕙娘的目光就变了。
这样好的蕙娘,近乎完美的蕙娘却在生命开始之初就已经遭受了重创,那重创虽然被父母的爱隐瞒和包藏了起来,可是时时刻刻都可能爆发出来,而成为今后人生不幸的隐患。
翰哥儿的确是蕙娘幸福的可靠人选,白云暖的绸缪是对的。一个母亲的自私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先生也觉得我该嫁给大哥吗?”蕙娘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无辜的眼睛水汪汪的,令温鹿鸣有些自惭形秽。这样美好的一个小女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叫人将她和一个腌臜的乞丐联系在一起的。
“蕙娘,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是爱你的。”
听了温鹿鸣的劝告,蕙娘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我以为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帮我的人,可是没想到婚姻之事,先生站在了我娘一边。”
蕙娘的眼泪令温鹿鸣很是自责。可是他又如何能将夕双的秘密告诉蕙娘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唯一能希望的就是翰哥儿能给蕙娘幸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此刻伸手揩去蕙娘眼角的眼泪。
窗外站着翰哥儿,他是来找蕙娘一起去放风筝的,他做了一只特别大特别好看的风筝要送给蕙娘。从前他做过风筝送给婉婉,从今往后,婉婉便要翻篇了,蕙娘才是他人生的重点。所以以前的一切他都要放空,他要好好对蕙娘,于是他做了一只风筝。
站在书室的门口,翰哥儿脸上兴奋的表情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他看见温鹿鸣伸手给蕙娘拭去眼泪,而蕙娘竟然靠在了温鹿鸣怀里,蕙娘在哭,而温鹿鸣脸上是无尽的担心与心疼。
那一刻,翰哥儿觉得别扭。
温鹿鸣和蕙娘是师徒,可是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了。
翰哥儿提着手里的风筝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雍王府忙忙碌碌,人来人往,说不尽的热闹喧哗。大家都再准备着张翰和蕙娘、张凌和婉婉的婚事。白云暖和张易辰同杨沐飞、刘灵芝敲定了张凌、婉婉的婚期,和张翰、蕙娘一起。
大婚在即,两位新郎的表现是截然不同的。张凌喜气洋洋,张翰却是怏怏不振。对于张翰的消极情绪大家都没往心里去,人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婉婉的事情还无法释然。
张易辰总不放心地问白云暖:“那孩子和蕙娘能行吗?”
白云暖信心满满:“你没见他最近老往书室跑吗?”
“他往书室跑做什么?”张易辰总是后知后觉。
“书室里有谁?”白云暖狡黠一笑。
“蕙娘?”
白云暖点头:“翰哥儿往书室跑,不为蕙娘,难道还是为了鹿鸣不成?”
张易辰道:“但愿他能就此放下婉婉,一心一意对蕙娘。”
白云暖安抚张易辰:“会的会的,难道蕙娘会比婉婉差吗?翰哥儿现在对蕙娘的态度不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纵使不担心翰哥儿,我也会担心婉婉,那孩子从小就有个性,性子刚烈要强,她要是还纠缠翰哥儿,届时只怕闹出什么丑闻来。”
白云暖道:“我都把我最宝贝的长子给了她了,难道还不足以弥补她的缺憾吗?那她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张易辰总有隐隐的担心,可是听了白云暖的劝,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翰哥儿既然日日往书室里跑,不为蕙娘,难道还为温鹿鸣吗?
白云暖都知道翰哥儿日日往书室里跑,蕙娘和温鹿鸣却不知道。
翰哥儿每次去都没有打扰他们,他只是站在窗外不起眼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蕙娘。大多时候,蕙娘只在默默地看书,温鹿鸣也在默默地看书,那安静祥和的画面和谐得让人不忍破坏。偶尔,蕙娘抬起头来,与温鹿鸣目光交汇,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各自流淌在两个人的脸上,翰哥儿门外看着,便觉有一根针细细地扎着自己的心。那样默契的笑容令他看到了许多许多超过师徒关系的暧昧。
每一次翰哥儿都捧着被酸痛了的心狼狈地走开。
转眼,婚期越来越近了。
翰哥儿在蕙娘离开书室回安品园的路上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