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默然不语,其实在周军中呆了那么多日子,有些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至今依旧转不过弯来罢了。
“你又知不知晓,本府的这位大舅子在临终之前,依然与本府笑谈诸多事,甚至委托本府处理身后大事?”
“……”徐乐张了张嘴。默然不语。
“本府与大舅哥之间的事,非你等可知!——并非事后说说。倘若说在江陵战败的是本府,死的人是本府,本府亦不会因此怨恨他。我与大舅哥虽为亲眷,但各为其主,死而无憾!”
“……”徐乐默然不语,半响后冷冷问道。“那我五万太平军弟兄又如何?”
谢安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沙场相见,各凭本事,生死自按天命!——你身为一军将领。难道连这一点就不明白么?”
徐乐闻言冷冷望了一眼谢安,并不言语。
见此谢安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以往之事暂且揭过……此番你相助枯羊,你真以为,枯羊能够击败我军么?——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无论是你暗中派人与牛渚的太平军联络,亦或是偷偷摸摸于牛渚太平军中某个将领于东侧的小树林会面,皆有东岭众悄悄跟着你。换而言之,你与牛渚太平军的一举一动,皆在本府掌握之中,之所以不动你,无非就是看在刘军师与齐将军的面子上,兼爱惜你一身武艺,不忍你丧命在此,希望你能悬崖勒马……”
徐乐闻言面色微变,因为从谢安的话中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倘若说他勾结牛渚太平军枯羊的事当真在谢安掌握之中,那不就意味着,他与枯羊约定里应外合袭击周军大营,这非但不是相助枯羊,反而是害了他。
[糟了……]
徐乐暗叫一声不妙,心下思忖着补救办法,以至于谢安用来劝说他的那番话,他全然没有听在耳中。
然而谢安也不知徐乐作何想法,依旧在努力地想要劝说这位武艺不俗的将领,倒不是全然为了徐乐的一身武艺,原因就在在于徐乐的太平军将领身份。毕竟麾下每多一位原属太平军的将军,日后对阵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时,也好更加顺利地策反他麾下的将领们。
“如何?倘若徐将军愿意归顺大周,本府可以保证,以往之事既往不咎……”一面劝说着,谢安一面缓缓走向徐乐,颇为真诚地向他伸出手。
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谢安,徐乐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眼下的他已经认识到,他暗中约枯羊里应外合对付周军,这非但不是帮助枯羊,反而是害他。但是,倘若说他当真能够暗杀掉谢安这位周军总帅呢?是不是双方的局势就大为不同了?
想到这里,徐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单膝叩地,假装向谢安服软,实则左手不动声色地摸出了藏在靴子里的短刃。
相对于以为徐乐当真愿意归降而欢喜不已的齐植,刘晴眼中却浮现几分凝重之色,忍不住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欲看个仔细。毕竟据刘晴对徐乐的了解,后者可不是单凭几句话便能劝服的将领。
果然不出刘晴所料,就在谢安也以为徐乐当真愿意归降,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扶徐乐起身时,只见徐乐猛地抬起头来,一双虎目瞪着谢安,手中的利刃直直朝着谢安的胸口刺去。
“不要!”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娇呼声,刘晴下意识地朝着谢安扑了过去。而当时徐乐已来不及收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利刃噗地一声刺入了刘晴的肩窝。
利刃透体、鲜血四溅,别说谢安与齐植傻眼了,就连身为行凶者的徐乐整个人亦呆住了。
“公……公主殿下……”徐乐难以置信地望着刘晴的鲜血缓缓流到了他手背上。
在旁,齐植这才反应过来,怒声斥道。“徐乐——!!”
反而,这一声怒斥却喝醒了徐乐,他下意识地想拔出已刺入刘晴肩膀的利刃,用它再次行刺谢安,全然不顾刘晴此刻已痛地花容失色。
“混账!”即便是谢安本来还想饶过徐乐一回,这会儿也是又惊又怒,下意识一记正拳挥出,一拳打在徐乐的腹部。
别看谢安文弱书生,然而这一拳还真可谓刚猛。一拳竟将徐乐这位壮汉打得连退三步有余,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好生不舒服。也难怪,毕竟谢安在梁丘舞的教授下习武强身,数年来就学了这么一招出拳,在措不及防下,就算是费国那等猛将也吃不消,又何况是徐乐?
“徐乐——!”
勃然大怒的齐植锵地一声抽出利剑。下意识挥向徐乐,然而。却有人比他还要快。
只听哗啦啦一声响动,帐外猛地甩进来一根铁索,锵锵锵地搅住了徐乐的脖子,看那铁索上根根倒刺,已有不少已刺入了徐乐的皮肉,血肉模糊。
“……”齐植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望向帐口,他这才注意到,东岭众四天王的镰虫漠飞,不知何时已站在帐口附近,用他那诡异的兵刃制服了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