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臂一挥,指向了宫门之外,只见宫阶下,黑压压的一片士兵如潮水一般正从宫门外朝着宫门方向涌来。他们的口中似乎在高喊着什么,喊声震天。
南宫翼眉头微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着宫阶方向望去。在那一大片黑压压的士兵当中,有几面烫金的旗帜高高地扬起,那上边赫然飘扬着一个遒劲有力的“云”字!
是云家军!
南宫翼眉梢耸动了下,那原本是他和云家约定的,只要信号弹一发射,云家的人便带兵杀进宫来,眼前的一幕乃是意料中事。然而,当他真正看到了云家麾下的大军之后,他整颗心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身体里的血液在不住地沸腾和叫嚣。
这样的一支军队,带着肃杀之气,气势如虹,绝对不是常年驻守在皇城里的御林军和宫廷禁卫军所能相比拟的。
这样的一支军队,让人闻之胆寒!
一个杀念在他心头猛然升起,这样的云家,绝不能留!
他绝不能留下一个能随时威胁到自己地位和权势的家族,让自己整日里提心吊胆,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父皇终日里惶惶不安,总是想方设法地试图除去云家,因为这样一个势力磅礴的家族实在是太可怕了。
“南宫翼,你也害怕了吧?南熙国只要有云家存在,谁也无法安安心心地坐稳皇位——”
南宫玺大笑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似乎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的他,只想拉着南宫翼下地狱,因为是他害的他,是他让他背负了杀君弑父的罪名,是他夺走了他一切的荣耀,是他毁了他!既然要死,那他就一定要拉着他一块儿死!
南宫翼阴冷的眼神射了过来,冷酷的声音幽幽响起:“不管以后到底会怎样,总之这一刻,是我赢了!”
他手中的长剑倏地掷了出去,正对的方向正是南宫玺的心口!
南宫玺双瞳蓦地放大,转身想逃,谁知他刚一转身就撞在了身后的宫墙上。待他再欲转身时,长剑已至,咔嚓声清脆入耳,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心房。
他的双目暴突,死死地盯着南宫翼的方向,一口气没有缓上来,当场断气。
南宫翼冷笑了声,走上几步,将自己的长剑又拔了出来。
他狠咬着自己的牙根,眸光微缩,终于……再没有人跟他争夺皇位了!
他的唇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他很平静,因为在他心底,他早已认定,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王爷,不好了!云家的人开始屠杀我们的死士——”身后的侍卫突然惊惶地上前传报,将南宫翼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南宫翼不敢相信,持剑疾步奔向了宫阶方向,一眼望去,那黑压压的士兵就好似潮水一般,在吞噬着天地,他们所过之处,草木不生,尸横遍地,而那些尸首,恍然就是自己培养了多年耗费无数财力而得的数千死士!
“云溪,你怎么敢——”他愤怒了,惊天的咆哮撕破了长空。
而罪魁祸首的云溪,此刻正混迹在这势如潮水般的士兵当中,听到了南宫翼的咆哮声,她唇角高高地扬起。
这世上难道就只有他会阴人?
他设计同时诛杀了自己的父皇和皇兄,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笑到最后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也不过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太子谋反篡逆,六王爷和云家奉旨勤王救驾,若有抵抗者,一律杀无赦!”
士兵当中,一个接着一个传递着这个命令,整个皇宫内外所有的声音全部被淹没,唯有这一句铁血的军令在一遍遍地传诵。
“六皇叔——”南宫翼身形晃动着,险些栽倒在地,他怎么忘记了,他们南宫家族的人除了他们父子,还有一个六皇叔?
他早该有所防范的,当他发现云溪去探视六皇叔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防范的。是他太过自负、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云家只有倚靠他才能在南熙国立足,所以云家必须选择他,舍他其谁?
可是,他失算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云家最后选择的人不是他,而是常年深居简出,在朝堂之上隐忍不发、默默无闻的六皇叔……
愤怒、嫉恨;
冷静、沉思;
抉择、重新抉择……
短短的片刻,无数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翩飞,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抉择。
他不能死,不能做出无畏的牺牲!他的命远比他的父皇、他的皇兄来得有价值得多,他若要死,便要整个南熙国、还有云家,成为他的陪葬!
所有的气息在瞬间收敛,他丢弃了手中的长剑,孤身一人奔向宫门外。
夕阳西下,斜照在宫门的正当口。
在那里,逆光处,一道银色的身影掀起长袍,顿身跪倒在了宫阶之上。
“皇叔,皇兄他丧尽天良、心性泯灭,亲手杀死了父皇!父皇驾崩了——”
“侄儿代表我南熙国的文武百官和万千百姓,恳请皇叔登临帝位,挑起一国的重担,侄儿替已故的父皇和南熙国万千的子民,拜谢皇叔了!”
他一拜到底,银色的身影就这么久久地匍匐在地,银色与夕阳的金色相交辉映,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