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屋门轻轻打开。
伍文成蹑手蹑脚地探出头。
“是我,姜落落。”姜落落低声道。
伍文成也听出她的声音,惊疑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有件事想问你。”姜落落走向门口。
“你等着。”
伍文成回屋点了盏风灯又出来,随手将门关好。
姜落落来到了院中。
伍文成提着风灯走过来,在姜落落身上照了照。
借助风灯,姜落落也看清伍文成的脸。
十多日不见,他的脸色更瘦,宛若骷髅裹着一张皮,两眼空洞无神,甚至没了之前的恨意。
“事情不是都已一清二楚?你还想问什么?”伍文成垂下手中的风灯。
“是关于一件旧事。”姜落落道,“你可记得,三年前有县学学子怂恿众人挖掘姚家的坟。”
“你为何找我询问此事?当年的事文轩并未参与,与我家无关!”
“可是据我所知,那名带头学子名叫梁志,曾欺负你的妻子,伍文轩一怒之下毁了他家的营生。”
“你半夜三更翻入我家,就是来算这笔账?那梁志作恶多端,不次于王子胜,欺负我的家人,文轩教训他有错吗?”伍文成那空洞的眼睛里终于又浮现出几分恼意。
“我并非来帮梁家算账。看来你是清楚此事的,我只是想知道伍文轩毁掉梁家瓷器的法子是跟谁学的?”
“你是想打听那个人?”
“是。伍文轩谋害邓知县的手段当中,毁缸的那一步与当年损毁瓷器如出一辙,我想知道,还有谁在背后利用伍文轩。”
伍文成神色一颤,“那件事也是文轩着了人的道儿?”
“当年真相如何我还在查,但你弟弟今日所为确实有当年之事的影响。”
“你连夜来我家,就是为查当年的事?”伍文成有些动容,“文轩的死都已经有了交代,你还不放过?若你不说不问,没人会再在意旧事。”
就像他娘子被烧,若不是面前这女子等人一再坚持,怎能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王子胜与伍明那帮畜生?岂不是差点便宜了他们!
“真相不止是为伍文轩一人。”姜落落直视着伍文成的眼睛,“真相关乎黑白,关乎能否给予所有含冤蒙屈之人以公平。”
“你只是个仵作。”伍文成道。
姜落落轻轻一笑,“就当我是个多管闲事的仵作,往自私说,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家人。”
“你这态度,让我有些怀疑你在衙门说的灵梦是假的,你就是以自己之意与杜言秋同行,你当真不计较他与你家的过节?”
“是。”姜落落承认。
伍文成的眼中又塞了些东西,“可是杜言秋……那个杨衡已经被抓,要受朝廷严处。”
“他自己的事他会解决,我要做的事也不会受他影响。”
伍文成看着面前这位曾被他恨,被他厌恶的姑娘,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怨念。
有人在背后对文轩使手段,文轩就像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都会被丢掉,若没有个执着的人勇敢相帮,他们就像是一只蚂蚁,将会浑浑噩噩地被人踩死。
所以,他得向这位姑娘道声谢,只是有些说不出口。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沉默片刻的伍文轩决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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