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晓风祭
夜空,曲折星勾,静朗而清透。
时间,有点浓郁。光阴的计数器不再像原始僵硬的石头,生冷而无情。
丈量时光刻漏的神灵,推演昼与夜的光迁。造化了有温馨眷恋特质的、情味流芳的岁月一词。
达旺儿玛城芳歌落辇在深夜的漫漫寂静中。深宫大殿或城楼私家的神龛旁,祝祷的金烛银烛,点亮达昂瑟侬大地的银河。
白天,欢腾鼓舞的心放逐在喧嚣的尘埃。唯有夜晚的灵魂落翔在静谧的烛光旁,变成岁月。
只是,与已往不同的是:此刻,跨过午夜的光界,达昂瑟侬大地上所有的存在,都只能是穿沙司仪礼制的预置格了。
人们就会不约而同地改换祝祷的辞令。
“达昂瑟侬的太阳神!已经颠动起遨游新天的战车,会从无极之境中来。苍穹流动的新光,祈而指津——达昂瑟侬富庶的大地。祝,此时刻最深沉的夜!”族宗达昂努在午夜的金烛下凝神默祷。
祝祷之后,梦境也便隶属于穿沙司仪的一部分。
随后,大地的银河光亮渐渐熄灭了。时空高耀的星光,此时完整交给茫茫宇宙。
装饰苍穹的吉祥天女。不知呼唤到了那个吟哦的古老灵魂,午夜,歌曰——
“达昂瑟侬,
有一把素手中的金刀。
刀楔,
驻足古老原始令。
令,
天生地设的格。
大漠邦,
冰塬部,
大牧地,
新月郡……
万宇的好马,
赐予太阳神神圣降临的——
法。”
这些达昂瑟侬语法修辞的刚音,已经超前——开始为深邃沉沦于夜光的太阳歌唱了。
空气中,大自然隐约起伏的蜂鸣声,显示生命气息源源滋长的活脉。
旷风载歌,以飞跃如马的传递,修饰大漠夜景、安洽中的那些睡眠。修饰着人们沉迷中的呓语。
古老高耸的崎岖树冠,随劲风摇曳着新枝的暗影。所有潜在的生动,透露着大漠春意盎然的原形。
……
随着一声声高亢响亮的马鸣,大漠沉寂的时空终于被打破了。
那就是野态狂骏——穿沙马。
东天,一拱弯曲的鱼肚白,仿佛达昂瑟侬高阔弧隆的巨大石拱门廊。光启新天——欢跃喷薄欲出的黎明。
顿时,达旺儿玛城外,响鞭密集。惊吒中,尖锐、碎圆的乍响,在风声中传递到遥远的天边,好像已经驱赶到——不可知地方奔腾起来的穿沙马。
达昂瑟侬的铁骑已经与晨风一道咆哮。
壮势队伍的热沙马祭状,不再是曾经的传令风。此时,就是预热场景的晨祭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