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又是新的一天。
从府城驶来的一艘客船停在江边,杜长生在两名保镖护卫下,走进了致远山庄。
到了后花园见到杜致远,二老爷问道:“大哥急匆匆叫我回来,有何要事?”
说来也怪,上一次格外谨慎的杜家大老爷,今天一开口就带着火气:“我听你了的劝,昨日派了二狗子送帖子,本欲设宴给白景玄赔罪,岂料那小贱种不识好歹,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哼,小人得志,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杜致远为官多年,岂能被一小小媒人摆弄,与其给姓白的小贼谢罪,倒不如去霍府拜访,直接提亲,谅那霍县尉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杜长生听得皱眉,他大哥自从过了六十大寿,有点老小孩的意思,越活越回去了,时不时冒出一些昏招,远没有十年前那么沉稳淡定。
人无完人,杜致远性格里有个缺点,平时谨小慎微,一旦被人骂了祖宗十八代,很容易破防,暴跳如雷,从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大哥息怒,听我一言,霍谋思名义上举办诗会,并未明言挑选妹婿。
你若贸然上门,恐弄巧成拙。”
杜长生劝道。
“你是不知道,姓白的送了十几张诗会请帖,连下面镇子上的穷秀才都收到了请帖,唯独没给我们家宇轩送帖,简直欺人太甚!”
杜致远更生气了。
“照此说来,那日他登门拜访,本是来送请帖的?”
杜长生品出味儿来了:“怪我,没让白家小子见到正主儿,把他得罪了。”
“这势利小人,还去了金家,与金玉楼称兄道弟,出门的时候腰间挂着金玉楼的钱袋子,看样子得了不少好处。
昨日他对二狗子大骂,说我为官清廉没几个钱,言外之意就是抱着金家大腿不放,要替金玉楼解决终身大事。”
杜致远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不好!”
杜长生勃然变色:“大哥,现在不是跟白家小子治气的时候。
宇轩与霍婉君的婚事成与不成,并不打紧,纵然霍婉君嫁给本地穷秀才也无关痛痒。
但若是霍家与金家结成姻亲,你我兄弟危矣!”
杜致远闻言一惊:“你与金满堂,当真闹翻了?”
杜长生长叹一声:“早已面和心不和,姓金的狼子野心,花重金替他儿子买了个举人功名,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
最近他在府城里四处打点,有意让他儿子金玉楼做个候补官员。
若我所料不差,金家想走大哥你当年那条路,扶植金玉楼那小子坐到县太爷宝座上。”
“岂有此理!”
杜致远闻言大怒:“未来的本县父母官,只能是我儿宇轩,何时轮到金玉楼那不入流的商贾之子!”
杜长生说话没那么客气了:“大哥你这是老糊涂了啊,宇轩终究只是个秀才,纵然你我倾家荡产也帮不了他。
自高宗皇帝以来,唯有举人方可候补。”
杜致远昏招频出:“那就动用你在江湖上的关系,把金满堂做掉,一了百了。”
杜长生苦笑连连:“金满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岂是省油的灯。
我若与他撕破脸,定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杜致远稍微冷静了一些:“老二,你是不是有把柄落在金满堂手里?”
杜长生叹道:“要说把柄,互相都有。
不过姓金的棋高一着,私藏了账本。”
杜致远闻言大惊:“我退下来的时候,所有账目不是都销毁了么?”
杜长生很无奈地说道:“我们是清理干净了,但金家不一定啊。
无奸不商,金满堂定会留一手,那老小子藏着的东西,恐怕能置你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