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玄这次吃了秤砣铁了心。
“坐下说。”
兰翠花无力地坐在床边,声音透着哽咽:“你爹也是命苦啊,在衙门里验尸,没曾想那尸体突然活了过来,一拳打碎了你爹肋骨,心脉都被震断了。”
“有这种事?
外面不是说我爹遭了歹人袭击吗?”
白景玄难以置信。
“是歹人袭击呀,那挨千刀的叫李四,害得我们孤儿寡母这些年没好日子过。”
兰翠花眼含热泪,咬牙切齿道:“衙门里是这样结案的——当年你爹协助快班捕手,抓到了法外狂徒张三。
那张三有个师弟,名叫李四,铁了心替他师兄报仇。”
“李四来了三通县,突然倒在北门大街上,离县衙挺近的。
当时巡逻的捕快,以为这厮死透了,带回去让你爹验尸。”
“谁能想到李四是装死,打了你爹一个措手不及。”
“县衙的结论是,那狂徒李四,故意挑衅官府,存心在衙门里杀人。”
白景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当时县衙停尸房里,除了我爹,就没别人?”
“衙役们都嫌尸体晦气,停尸房里除了你爹,就只剩死人。”
兰翠花叹息道。
“我听说李四被抓住了,当时是什么情况?”
白景玄问道。
“什么抓住,那狗贼杀了人夺路而逃,当时的杜县令雷霆大怒,下令壮班衙役出动了破甲弩,把李四当场射杀了。”
“李四死后,衙门里有人认了出来,那厮是府城里通缉的要犯。”
“认出凶手的,是杜家二老爷。”
听到这话,白景玄手指甲嵌进了肉里。
这辈子第一次,少年体内涌动杀气。
曾经接受父亲培训祖传手艺那两年,他爹无数次说过:仵作只认事实,绝不可把猜想当真相。
目前一切都只是白景玄的推断,他没有真凭实据。
少年调整着呼吸,努力保持着冷静:“杜长生当时怎么会在衙门里?”
兰翠花答道:“县衙里面还分大堂、二堂、三堂,杜县令一家子当年可没住致远山庄,都住在三堂。
那时候杜长生已经在府城做起了大生意,每次回来都去县衙三堂找他大哥。”
“那天杜长生正好在场,也亏得他在府城里见多识广,一眼认出那是府城通缉告示上的李四。”
白景玄强压住悲愤,问道:“后来呢?”
兰翠花眼中有泪花闪烁:“后来衙门叫我去认领你爹遗骨,把他追认为烈士,给了二十两银子抚恤金。
你奶奶受不了这个打击,不到半年人就没了。”
白景玄追问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后来杜县令和杜长生干了什么?”
兰翠花回想了一下,说道:“杜长生去了府城,那杜县令,说是身体不行了,衙门里出了事没脸见人,没过多久引咎辞职,大概一个月后苟县令就来接了班。”
白景玄整合着信息量,换了一种问法:“娘,你当年有没有叫爹查朱家和罗家的案子?”
“有,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