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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字不难理解,阿宣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掌座师父的门却是“轰隆”一声,那是勿再打扰的意思。阿宣握了握拳,心里不免生了些对师父的怨愤,哼声离开。他没有原路返回,为了不撞见其他师兄弟,选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往山下奔去。
岐奉行随着他去,心道:“这傻小子白跑一趟师门,定然不会甘心。而他师父那十字意思再明显不过,跑这么快,怕是要回鸳鸯楼!”虽已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岐奉行还是为阿宣捏了一把汗,t料想阿宣此行必然不会顺利。
若是阿宣能听见岐奉行心中所想,一定会说:“求你别想了。”
一想一个中。
*
看着眼前的姑娘,阿宣有些头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掐着时辰进来,为何还是能碰到鸳鸯楼的人?这楼里的规矩是假的吗。一个个嘴上说着严守规矩,却没几人真的做到。碰见旁人也就罢了,他肯定毫不犹豫把对方敲晕,可是眼前的这位真是叫他有些头疼。动手是不能动手的,只能好好同她商量。
他如此想着,对方却不打算好好商量,嬉笑反问:“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哦,不对,应该说,你居然还敢来鸳鸯楼?”
这姑娘正是阿妹,她从北鸯二楼出来,刚走上榕树树干,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本欲尖叫喊人,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时间出来也不合适。以她爹伪君子又好面子的性子,到时候说不定对她惩罚得更狠。心里那声喊叫不得已憋回肚子,转而躲在榕树后,想着等那人走了,她再悄悄回去。可就是这等候的工夫,她却发现那身影有些熟悉,直到看见那人正脸,轻呼:“是他!”
他怎么会来?
思索间,人已经拦到他面前。
两人碰面,都觉些许尴尬,而阿宣也被她那句“你居然还敢来鸳鸯楼”刺激得有些不适,他焦心爹娘病情,心中本就郁结不畅,现在还被人挑衅,哼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这里是什么阎罗地狱吗,我为何不敢来,我还就来了!”
“是吗,你胆子倒是挺大。”阿妹笑嘻嘻地绕到他身后,眨眨眼道:“那要是我现在大喊一声‘来人啊,有外人闯楼’,你当如何?”
“不可!”阿宣喝道:“你敢!”言闭觉得自己对她的态度甚为轻慢不逊,略后悔。但他此刻心浮气躁,也不打算哄上几句,偏脸不再看她。
只是隐入黑夜的掌心,汗水微渗。
阿妹被他喝得一怔,心想你居然敢这么凶我?她之前见他时觉得他性情颇为温和,人也谦逊懂礼,又道他是仙门子弟,光风霁月,却没想到今夜偶然碰面,自己落了他一顿奚落!
忽而又想起自己刚刚在红仙面前说的那些话,顿时又羞又恼,脸气得通红,“哼,你这人真无礼!跟姑娘说话这般狂妄,我不信你见了我爹爹也敢这么嚣张!”
阿宣听她贬低自己,心中那点悔意也被怒意取代,但一想到自己还有要紧事要做,可不能与她在此争吵不休,拧着眉沉声道:“请让开!”
“我偏不让!”不仅不让,还双手张开,阿妹扬了扬眉,学了个跋扈样儿,“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大喊!”
“你!”阿宣被她的胡搅蛮缠闹得愈发急躁,心想不能再耽搁下去,她既不让就将她敲晕。然而夜色朦胧下瞧着那张红晕俏脸,心头一颤,却是实难下手。
阿妹见他又气又不知拿自己怎么办,暗暗得意,正欲问他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却见不远处火光闪动。
“不好!”阿妹心道:“定是阿爹发现我偷跑了!”
眼看那火光离他们越来越近,阿妹拉起阿宣就跑,道:“不想被抓,就跟我来!”
“你干什……”话未落音,阿宣也发现火光,心想若不是你拦着路,我早已进山!现在若是贸然冲出去,定会与鸳鸯楼人撞个正着,到时别说采灵草了,恐怕又得与他们纠缠一段时间,无奈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阿妹:“虔灵山!”
阿宣:“……”
阿妹带阿宣抄了另一条路,走在前面,也不看他,自顾自道:“虔灵山是我们这里的神山,楼人不可随意进来。咱们躲里面去,他们抓不到人,自然就会回去了。”她说完并没听到刚才气势汹汹的人有所回应,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转身看去,就见他正盯着自己。心里跟着一紧,脸上微微一热,问道:“你怎么……你干嘛这么看我?有你这么看姑娘的吗!”
阿宣本来没什么想法的,被她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了,微垂眼睑,轻咳一声,道:“既不能随意进来,那你怎么进来了?”他当然知道虔灵山不可进来,自爹娘将虔灵山的事告诉他之后,心想我现在知道得远比你们知道得要多多了。
阿妹见他不回应自己的问题,气呼呼地转过身去,背着他道:“要你管,我想进就进。”似是赌气,她脚下步伐加快许多,嗔道:“跟紧点,迷路了可别怨我!”
阿宣怕她走得太急,被树枝绊倒。不觉间,伸出一只手微微护着。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地往山里前行。
落冰却在这时开了口,心道:“岐王?你在的吧?”
水珠形态的落冰只能道以心声,但即便如此,岐奉行也听出他语气难掩期待,微笑现身:“嗯,在的。几日不见,可还好?”
落冰见岐王现身,激动异常,数日不见,甚是想念,一颗小水珠于夜色下晶亮微颤,若是换作无忧,此刻恐怕都会哭得发大水了。不过他想念归想念,说出来的话却是:“我这个样子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