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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五想起来了,是他说的拼了一条命也要拦住杜充,是他抄了一把菜刀,第一个冲出去的。
于是脖子一梗,大义凛然道:“否管如何,我砍杀朝廷命官,就是犯了罪,我自把杜充这厮尸首搬到大官人面前,任凭处置!”
赵二五打破沉默后,其他人也大梦方醒一般,纷纷道:“不是你一人之过,我们也围攻出手了的。”
“对,我们都有出手。即便没能挤到前面,砍上一刀,也参与了冲锋围攻,所犯同罪。”
“对啊,我们都有份,怎能叫你一人担责!”
“就是就是,冲是一道冲的,砍是一道砍的,那罪责也要一道担的!”
“对对,我们一起把杜充尸首抬去,任凭大官人判罚!”
“一道同往!一道同往!”……
于是赵二五他们将杜充尸首抬到盐场墙门外,请求面见西门大官人。
没等一会儿,西门大官人就走在一行人最前面,自墙门洞中出来。
他头戴毡绒帽,身披玄色滚貂毛大氅,八尺昂藏身躯,逆风而来,威风赫赫,似携雷电之威!
西门大官人龙骧虎步,片刻就到了近前,斜睨一眼横陈地上的杜充尸首,神色从容问道:“何以至此?”
赵二五出列,‘砰!’一声跪下,开始陈述事情经过:
“……如此这般,我不愿西门大官人被拘捕,亦不愿盐场被权奸之流所夺,我等盐民落入衣食无着某日饿死的下场!如此莽撞之下,才围上去砍杀了杜充贼厮!”
“不是赵二五一人为之,我也冲上去砍了一刀的!”
“俺也砍了的!俺家的田就是杜充贼厮夺去的,如今又要夺俺们的盐场,俺决计不能忍!”
“我听到动静晚,冲的就慢了,想砍没砍到,但我也有围上去助威,理当同罪论处!”……
赵二五说完后,其余盐民争先恐后站出来,跪下高声担罪。
片刻功夫,二千多盐民,就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西门卿向前一步,“朝廷已经免了我山东提刑所理刑的官职,我再无权审问惩处你们。”
随即也义愤填膺道:“况且,杜充贪婪无度、勒索无极,沧州百姓苦其人久矣!”
“杜充遭你们围杀,乃是他罪有应得,你们如此行为,也算是除权奸、救万民了!”
盐民们听了这话,知道西门大官人并不打算惩处他们,也觉得他们围杀杜充是为民除害,瞬间高兴起来。
而就在这时,吴用上前,大声建言道:
“大官人正直侠义,不愿追究杜充之死,然而朝廷却不会不追究!”
“大官人本就要被就地拘捕、入京受审,如今前来拘捕的杜知州又死于沧州盐场,恐怕更难自证清白了,唉!”
说到后面,神情沉痛地跌足叹气!
西门卿拍拍吴用肩膀,义正言辞之下,声音愈加铿锵有力:“我知晓加亮先生是为我操心忧虑,然而盐民们群情激愤、围杀杜充,亦是出自维护我之心啊……”
话说到此处,鲁智深往前迈一步,抱拳正欲开口。
忽然跪着的赵二五仰头,高声呼道:
“大官人,眼下世道黑暗,朱勔蔡京权奸之流,所图就是大官人的家产,又怎会还您清白?您那般骂他们,他们小人肚肠必定记恨甚深,又怎会放您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