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这一句或许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一句,在问完后马上就把头转回去了,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经过了,这人不是上车,而是下车,不是别人,正是陈冠军。
“你是去厕所吗?快点回来。”司机看到有人下车了,以为他是去上厕所。
陈冠军说:“不,我上错车了。”其实他没有上错车,但是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下车太麻烦了,不解释又不礼貌,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陈冠军在下车后便径直地走向车站旁的拉面店,他走进店里,走到一个位置上坐下,然后又点了一次荞麦面。
陈冠军从大巴上下来不是因为饿了,就这点饿还不至于要马上进食,他还试过整整两天两夜没吃饭只喝水呢,还记得那一次是验证可控核聚变是否可行的实验的最后阶段,他必须一刻不停地盯着每一秒从屏幕上弹出的一行行数据。
那他下来是干什么呢?为了再吃一次荞麦面吗?难道这家店的荞麦面十分好吃?
当然不是了,一碗几分钟就可以出餐的荞麦面基本和泡面没什么两样,而且店家也确实用的是速食荞麦面,也就是泡面。
他下来的原因很简单——直觉,在他看到那位秃头大叔时,他的直觉就告诉他,就是他没错了,保险计划的另一半,不过这并不是说陈冠军的取向改变了,而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去找那位大叔的女儿,找到她后,一切就引刃而解了。
他找了大半个天球,遇见了很多女性,也“尝试”过了许多,加起来超过一百了吧,哦不对,一百太少了,起码两百往上,准确数字是348,平均三天一位。
所以说,这可能吗?
按科学的概率来说,在三年的最后一天在全球三十五亿的女性中找到正确的那一个是不可能的,但以五年前的科学发展来看,可控核聚变比送人上海王星还难,可他却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而在变为可能前,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或是说直觉。
那天是早上,他从土国北方的某处大楼中醒来,他起床时先是打了个寒颤,接着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拉开了窗帘。
外面下雪了,一望无际的平野上铺着又厚又平的雪。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呼出来,口腔中的热气碰到冰冷的窗户,一下子就液化了,冷凝成小水珠挂在玻璃上。
“又是安静的一天,我感觉今天就能取得突破了。”陈冠军对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说,这句话的后半句他每天都说,可他知道要突破那层坚不可摧的壁垒,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这条路一辈子也走不完。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自己博士毕业时被自己的导师叫来办公室里的一段谈话,“小军。”他那时二十七八,在一众博士生里面年龄算是小的了,但由于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反倒在班里面看起来最老的,班里的同学都“尊称”他为军哥。
不过他也不是从小就是这么黑的,但自从上了大学,他的脸就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比一天黑。
虽然脸黑,但身体也没出现什么症状,也不去理它了,而这一张黑脸让几年后的他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他的导师比他还老得多,年龄也大得多,是一位头发都全白了的七旬老人,所以称一个年龄还不到他一半的学生为小军还说得过去吧。
“小军,要毕业了,留在学校还出去,不过你这么优秀,去哪有人挣着要你哈哈。”老人坐在藤椅上,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陈冠军,他可是这所大学最年轻的核物理博士,也是全土国最年轻的核物理博士,年轻自然也优秀。
“去XX研究核聚变。”陈冠军说出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可这个回答让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去那里就是等死,混日子,核聚变多久没有进度了,这你我都知道。”
“我还是想去XX那儿研究核聚变。”陈冠军还是这么说。
老人听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看到陈冠军脸上坚定的表情,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年轻人就是气盛,让他去那里待几年,等他把性子都磨没了就会回来吧。不,或许不用几年,待个一年他就会要求回来的。
“那你去吧,不过你要知道那里的工资只够糊口,女朋友都养不起噢。”看来老人还想劝一次。
“我知道。”不过失败了。
“那你走吧。”老人放弃了。
这一走便是五年,这五年他一直呆在这个军事研究基地里,同时也为了保密,他就连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拜托工作人员买进来的,这五年可以说是实实在在地、没有丝毫水分的五年。
“要是今年冬天还没能……我就回去吧。”陈冠军在说完“要突破了”这样积极的话后,下一秒就说出消极的话来了。
“呼。”陈冠军又吐出一口气,白色的水汽透过玻璃和窗外的白雪“合成一体”了。
这时,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要不我去雪里躺一会吧。
不不不,雪这么冷,有什么好躺的。理性把不合理性的想法拉回来。
他摇摇头,接着又看向窗外的雪景,接着他像是入定一般看了快五分钟,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不,我的直觉告诉我,在雪里躺一会儿后脑子里会蹦出打破壁垒的投石机了。”
说完,陈冠军马上转身朝楼下走去,牙不刷、脸不洗地,只是顺手把桌子上的外套拿了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