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叶天一脸不以为然,江真树气的手都开始发抖,“你,你竟敢在我面前直言不讳!是不是在你眼中,我江真树是个为求富贵官位,便能出卖母国的卑鄙小人!”
士可杀不可辱,叶天对自己说的一番话,便是对江真树最大的羞辱。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本直东路是安宋的国土,我们大周花费海量钱粮,将本直东路建设成东南粮仓,收益的是谁,还要看本事。
若安宋能保住本直东路,增加的粮食,赋税,最终自然归安宋所有,若安宋保不住这里,难道你还不允许百姓在大周的统治之下,过好日子?凭什么?
什么狗屁爱国之心,说白了,无非是安宋官员权贵们,无法吸食此地民脂民膏,才会大为不满罢了。”
“可被你们大周统治,那就是亡国奴,他们……”
“他们怎么了?无论是安宋统治,还是大周统治,百姓都是种地纳税,有什么区别?就算做了亡国奴,还能比现在的处境更糟么?”
叶天当初决定前往本直东路,又不惜血本要大力开发,就是看准了一点,本直东路百姓是最底层。
安宋朝廷对于这里的东大陆移民始终抱有警惕之心,大周与安宋爆发战争后,这种反东大陆情绪进一步高涨。
本直东路百姓不准科举,没有做官的可能,安宋朝廷也从不在本地招募兵卒,百姓连卖命换个出身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经商,在九霄商会的大本营,做个小商贩还行,生意有一点做大的苗头,就会被吞并,挤压,就算是种地,也只能在各个默克家族控制的土地上做个佃户。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还要时不时遭受安宋本地人的排挤和欺压,没有一点盼头,人人可欺的百姓已经安宋社会的最底层,无论情况如何变化,都不可能比现在过得更糟了。
江真树还想说话,可嘴巴张合几下,最终无言以对。
叶天说得没错,百姓辛苦劳作,粮食是他们种出来的,牲畜是他们养出来的,布匹是什么织出来的,社会的财富都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他们凭什么不能过好日子?
“为什么选我?”江真树阴着脸问道。
“因为你是治水的人才,本直东路,最需要解决的,便是水利。”
叶天的回答让江真树暗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叶天觉得自己容易拉拢才会选择自己,那将是对自己节操最大的侮辱。
“你看错人了,我在工部,一事无成……”
“不是你没才能,而是你有一颗为民之心,昏暗的安宋朝廷,容不下你这种一心为民的好官。”
叶天若非是周人,江真树此时都想将他引为知己了。
无论南大陆还是东大陆,历朝历代都绕不过治水这个难题,河堤年年修,却年年决口。
这其中有天灾,可更多的是人祸。
修河堤一直都是有大油水的工程,偏偏江真树太看重质量,让上司,同僚,下属无钱可捞,自然成为官场另类。
两年前,江真树更是揭露了一桩河堤东岸认真修筑,西岸却敷衍了的丑闻,其原因,自然是东岸都是权贵家的田地,而西岸则是普通百姓的田地。
案件最终以几个顶缸官员落马而不了了之,江真树却因此成为无数官员权贵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