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
“嗯……”
“春谨然。”
“别烦……”
“春谨然!”
“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出人命了。”
“谁?!哪里?!自杀被杀还是意外?!”
虽已亲见过不下一百次友人对于“探求谜底”的狂热,但看着眼前鲤鱼打挺般翻身下床而且不知道啥时候连穿戴都整齐了的奇男子,白浪仍然发出了第一百零一次的惊叹——
“你把这种在好奇心上的恐怖执着分出一点点到武功上,真的,就一点点,你现在都得名满江湖。”
“我现在不也攒下一点点名气了嘛……”
“武林高手和采花怪盗是一种名气吗!”
“哎呀这种事情稍后再论啦,”春谨然凑近白浪,目光灼灼,“到底谁死了?”
白浪叹口气:“玄妙派,聂双姑娘。师父和师弟已经先行过去了,我思忖着你肯定想凑这热闹,若是不来叫你,你八成要秋后算账的。”
春谨然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夜月下那抹匆匆身影,不禁脱口而出:“是她?”
白浪觉出异样,疑惑道:“怎么,你们相识?”
“那倒没有,”这不算撒谎,他确实不认识聂双,多说就是昨夜偶遇,但为啥会偶遇呢,因为他半夜不睡觉溜达了好几户夏侯山庄的宾客,那为啥要溜达这些宾客呢,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而当下确实不是详细阐述这些的好时机,“只是昨日凤凰台上人还好好的,今天就……有些感慨罢了。”
“世事尚且无常,何况这江湖中的性命。”白浪似在叹息,也似在安慰,末了给了春谨然肩膀一下,“所以能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赶紧的,别把光阴都浪费在床上!”
春谨然差点仰天长啸“求浪费啊”,但一想到自己孤家寡人,光抱个被子滚来滚去好像也并不旖旎,反倒平添凄凉,只好甩甩头,暂时抛却儿女情长:“我们现在去哪儿?”
白浪:“北苑。”
春谨然跟着白浪来到北苑玄妙派的住处时,院子里已经三三两两聚了一些人,都是各门派的弟子,显然也是闻讯而来。据说聂双是死在自己房间的,可隔着他们,春谨然根本望不到房内的情景。倒是院中的老松似曾相识……
春谨然稍走近些,抬起头,很快在树冠最茂密处寻见一截已经折断但尚有些许表皮粘连的松枝,正要掉不掉地耷拉着,每一次随风轻摆,都仿佛诉说着它的心酸遭遇——某坏人久寻莲花池不着,一时心烦意乱,便拿脚下的自己撒气……
啧,这院子果然就是他昨夜栖息探路之地!
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何会在此看见聂双。
可他看见的聂双,分明已离开此处去往松林,何故最后又会死在这院中的自己房里?
“我说怎么迟迟不见春少侠,原来是在这里欣赏云卷云舒。”
春谨然正想着,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裘洋,那人就连这么难得有礼貌的说句话,也透着一股子让人不舒坦的阴凉之气。
“裘少爷,早。”春谨然回过身,淡淡微笑。
裘洋也笑:“不早了,人都死了。”
春谨然黑线,心说这要是让痛失爱徒的苦一师太听见,准保拿木鱼砸死这小王八蛋。不过除了不中听以外,这话里似还带着一些幸灾乐祸……是他的是错觉吗?
“师弟,”白浪已经习惯了他俩的暗潮涌动,反正都不是好欺负的,谁也吃不着大亏,“怎么不见师父?”
“在里面呢,”裘洋指指院那头一处清雅屋舍,此时屋舍门口已被堵的水泄不通,“左等右等也等你们不到,这不,派我出来恭迎。”
春谨然听得清清楚楚,裘洋说的是“你们”,可白□□自己起床时,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他自作主张叫上的自己。况且现在是在夏侯山庄死了人,此等大事当前,裘天海还有心思管徒弟和徒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