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人从雅筑馆离去,途经承福坊时,听到一阵喧闹声。姚心萝撩看帘子,往外看,只见大批的禁军围在宣慈大长公主府。
宣慈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异母姐姐、圣上的姑姑,两年前已病逝,因罗太后感恩当年宣慈大长公主曾善待过先帝,没有收回大长公主府。
谢大驸马一味好道,在大长公主离世后,住进了玄灵观,修炼烧丹求长生。现在住在大公主府的宣慈大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因母亲过世,两人都在家中守孝,连年宴都没参加,出什么事了,才会让禁军……
不对,不是围府,而是抄家。
姚心萝看到禁军将人从府里绑了出来,惊愕地道:“娘,您快看。”
韩氏凑到窗边一看,也是一惊,“出什么事了?”
姚心萝也想知道出什么事了,第二天,从邸报上,知道谢家是因何问罪的。谢家不但卖官卖爵、非法圈地、抢强民女、孝期生子等十余项罪责,还与奸商熬制芙蓉膏,祸害各地举子,借药挟制他们,以图后谋,气得刚添了长孙的圣上雷霆大怒。
谢家的人控制即将出仕为官的学子,想要做什么?
圣上再是仁君,也容不下想谋夺他的位置,颠覆大虞江山的人,当天傍晚就雷厉风行的处罚了谢家以及一干涉案之人,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该为奴的为奴、该入教坊的入教坊。在京都原本还算显赫的宣慈大长公主府,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王道林只是案中的小喽啰,他是在行事中,无意看到了姚心萝,色心起,才会利被药瘾控制姚敦方,想一跃成为姚家的女婿。姚家人恨王道林无耻,剪了他的舌头,让他死在了牢里。
宣慈大长公主府的事,没让大家关注多少个时辰,因为第二天就是大皇子的长子的洗三宴,各府忙着前去道贺。
一般洗三来得都是近亲女眷,可是能巴结大皇子的人,又岂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于是梁国公府的马车被堵在了巷口。韩氏、柳氏和姚心萝耐心地坐在马车里等着,可大皇子府的管事等不了,主子都差人问了好几次了,打发人往后面寻,果然姚家的马车被堵得过来来。
前面的车疏通还要一定的时间,管事想了想,打发人抬了三顶小轿过去。永恩伯府同样被堵在后面,罗素约恰好撩开帘子往外看,看到了这一幕,眼色就沉了下去。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要如此看重和亲近姚心萝。
论亲疏,她祖父和太后才是嫡亲的兄妹,姚心萝的祖母与罗太后不过是姨表姊妹。论才学,年宴上,她一曲《风雷引》,震惊四座;上巳节,她的莲花图,得到了圣上和章皇后的赞赏。姚心萝不就写得几个奇特的字,琴抚得也一般,那里比得过她。秦绣莹说得对,姚心萝不过是因为罗太后的宠爱……
还没想完秦绣莹说过的话,罗素约就想起秦绣莹已经失踪,不知去向,心头一颤,黯然放下帘子,窝回她母亲身边去。
“咋了?”罗母问道。
“没什么。”罗素约摇摇头,有些事不能告诉母亲,母亲只知道让她与姚心萝交好,让她在姚心萝面前服低作小,可她明明就比姚心萝出色,而且这几次,她根本就不用靠姚心萝,也能得到宫中的赏赐,姚心萝现在帮不了她,还拦住了她的路。
在外堵了近半个时辰,罗母和罗素约以及罗家大奶奶、二奶奶终于进了大皇子府。
章皇后这个祖母没办法亲临,主持洗三宴的是崔悦菱的生母。崔母虽然没有生出嫡子来,但崔父对外,还是一副敬重嫡妻的样子,也让崔母管着崔家的中馈。
再者崔悦菱生的是儿子,崔母自觉扬眉吐气,面对在座的贵妇们,也不怯场,看着永恩伯府的人进来,笑盈盈地与她们打招呼,请她们坐下。
“这是贵府的姑娘吧,长得真可人,和昭和县主一样,让人一见就喜欢。”崔母喜欢对女儿好、帮衬女儿的姚心萝,也觉得姚心萝样样都好,
在崔母看来,说别人和姚心萝一样,那是夸奖。可罗素约不这么认为,笑容淡了下去,低着头没说话。
崔母还要客人要应酬,也没注意小姑娘家家的小心思,和其他贵妇们攀谈去了。但坐在后面一点的柳氏看到罗素约表情不对,皱起了眉,怎么对长辈是这种态度?一点都不如她家小姑子懂事,崔夫人那话赞的不对,柳氏怎么也不会想到罗素约是不愿与姚心萝相提并论。
说话间,侍女禀报崔母,客人都到齐了,崔母抽身去后面抱小外孙。进门看到姚心萝对着小外孙,在扮鬼脸,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昭和县主也这样淘气的啊。”
姚心萝羞红了脸。
崔悦菱出声相护道:“母亲,囡囡还小,活泼些好。”
崔母见她护姚心萝护得这么紧,忍不住笑道:“我也没说不好啊,昭和县主这样最好,该稳重时稳重,该活泼时活泼,让人看着就喜欢,不像有的人什么时候都端着,看着就难受。”
“崔伯母,心萝可没您说得这么好,不过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怕露怯,才做出稳重的样子来,在大姐……”
“是大嫂嫂,昭和妹妹,你要再叫错,我可是要生气的,以后找到珍品砚台和孤本,就不送给你了。”萧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大哥哥,听墙角非君子所为。”姚心萝噘嘴道。
“我不是君子,我是皇子。”萧泷一本正经地道。
“大嫂嫂,大哥哥什么变得这么无赖?”姚心萝问道。
崔悦菱掩着嘴笑,“你大哥哥什么时候不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