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路上又饿又累,伤口得不到医治持续溃烂着。亲眼看着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所效忠之人的手上,只是因为想为他分一块肉。
要逃,离开这里!
切金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那发出崩溃大叫的人转身就跑,踉跄着几次差点摔倒。
这是他最后的人马了,逃了一个就会有下一个,他会被抛下!
切金惶恐地追上去:“你要去哪儿?”
他手里还紧握着那把滴血的刀,他没有想要恐吓别人,僵硬的手指却像是被胶水黏在了手上,甩都甩不掉。
刚杀了人的切金追上来,逃离的亲兵更加慌张,拿起手边一切能抵御的东西抵御。
两人握着刀对峙着,一方仓皇后退,一方步步紧逼,都觉得对方已经疯了。
或许他们都已经疯了。
这股疯狂像是疫病,迅速在所有人身上蔓延开来,没有丝毫理智。
跟随痕迹一路追来的陆旋率先看到了一具扑倒在地的尸体,然后是更多的尸体,随着他抬眼,将眼前这场充斥着血腥味的混乱尽收眼底。
“看来他们是起了内讧。”
陆旋轻描淡写下了个定论。
袁志有些可惜:“还以为能活捉呢。”
鸱鸮图腾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陆旋满不在意撇嘴:“死的活的都一样。”
切金的人头被陆旋派人送了过来,诺加怔怔看着仇人那颗已经烂得面目全非的头颅,很快没了任何兴致,随手丢到了一边。
就让野狼野狗成为他最终的归宿吧。
诺加用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成为了新大汗,切金的那些盟友能拉拢的便拉拢,拉拢不来的,那就将他们边缘化,排挤在外。
世事本就如此,此一时彼一时。诺加从不相信绝对的忠诚,只是在审时度势之下做出的最优选,利益最大化。
不懂得变通的人,是自绝活路。
鄂布伦进入帐篷,看着陷入沉思的新大汗,说道:“大汗,你交代的事,我都已经办妥了。”
“舅舅,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诺加低声道,“我想拉拢查哈尔部。”
鄂布伦凝视眼前蓄起了些许胡须的外甥,说是商量,其实是已经想好了,来向他通知一声吧。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男孩,在父亲的催促下才不情愿地去做些事,而是主动承担起整个部族,积极打造未来的汉子。
鄂布伦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查哈尔部大汗与撒都海大汗结了仇,我们还是不要趟这摊浑水的好。查哈尔部本就势单力薄,为它得罪撒都海不值得。”
查哈尔部原本与撒都海是世代结亲的盟友,但在撒都海现任大汗继位后,发生了变化。
撒都海大汗拉拢其他部族,想要形成与兖朝相对抗的联盟,以结亲的方式是最为有效的。
为此,他将自己部族的未婚女眷全部嫁给了盟友,就连早已嫁给查哈尔部大汗的姐姐,也被他带回家去,重新许配给另一个更强大的部族。
夺妻之恨轻易不可化解,这份侮辱已经形成血海深仇,要不是查哈尔部势弱,恐怕早已正式宣战,打了个你死我活。
“不,舅舅,我不是为了查哈尔部得罪撒都海。而是我要与撒都海宣战,拉拢我的同盟。”
诺加说出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
“难道,你甘愿一直屈居人下吗?让撒都海凌驾在我们头上,向他称臣纳贡?你看这版图,我们比他们又差在哪里呢?”
诺加的语气平静,平静到鄂布伦察觉到一丝诡异。
他回来,不仅仅是要拿回满赤仑,他还要取代撒都海的地位。这样的合纵连横之法,不是只有撒都海可以使用。
与其像撒都海称臣纳贡,不如投靠更为强大的兖朝。
诺加抬手放在鄂布伦的肩上,一股并不沉重但不可忽视的力道传达过来,鄂布伦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他咧开嘴笑起来。
不愧是他的外甥,和他一样,充满掠取之心。
满赤仑,本就可以更为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