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郎君有了白马金羁,着实烧包了半天。
李秦珠和罗敷女,看着金羁白马的绝顶,都一脸的崇拜。
凌绝顶慨然叹息:“名义上,我千里单骑,护送忠良之后,实际上,这一路,每次遇到追兵,我都没出手,都是江湖侠士冒出来替我拼杀。这些江湖侠士,原本都是我的死对头。他们却不记前仇,大义为重,伸手帮我。”
鹘横海很真诚:“小郎君虽然是恶家子,却敢冒天下之最大风险,营救良家子的无辜少女。身为良家子,我们这些良家子,不能不深深地反思。之前对恶家子的看法,是不是偏见?恶家子真的都是坏人吗?小兄弟,你敬重良家子,有良知的良家子因为你,会改变对恶家子的看法。”
叶护拽了一句:“良家子也好,恶家子也好,大家都不计前嫌,大家和谐相处。岂不美哉!来来来,在场的良家子恶家子,共举杯,同祝愿,浮一大白!”
鹘横海学问不高:“顺便问一下,有学问的人,老是说定当浮一大白,大白到底啥意思?”
绝顶都跟人家做朋友了,还忘不了捉弄人家:“大白……浮一大白……我给你讲讲。浮一大白,就是心情爽快,脱了衣服,去洗澡,在水上浮着,呈现出一个大字形状,而后泡得很白。”
鹘横海痛饮旨酒,策马远去。
这时,前面来了一头牤牛。牛背上坐着一个丑得不能再丑的老头儿。这老头儿,头发炸二蓬三,四方大脸,一双怪眼,胡须如同钢针,嘴唇有些地包天,一嘴的大板牙,拔下来能做一副骨牌。身躯仿佛是集装箱组装的,看着要多别扭又多别扭。
按理说,这么一个丑老头,没必要详细介绍。但是,因为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姑娘。不能不着重地介绍一下。
老头儿远远地说:“前面可是凌绝顶凌小郎君?小老儿特来迎接。”
绝顶没感到奇怪。他一猜就是:老头手里拿着画影图形。他猜的……虽不中,亦不远矣……虽然不是抓人用的画影图形,却是女孩子画的写真绣像。
老头儿在牛背上施礼:“我乃朔方军左武锋使仆固怀恩…驾下的马夫。我叫穹庐敖包。我女儿最崇拜小郎君,她多次梦到小郎君,醒来后,绣了这幅图。你看,这幅图跟小郎君还真是一模一样。这就是缘分……我女儿认定这是天意,她非小郎君不嫁……”
凌绝顶看看老头儿的丑模样,吓得亡魂皆冒:“老爷子,我……我对神佛发过誓,终身不娶……。”
穹庐敖包说:“小朋友,你被我的容貌吓哭了?抱歉,我长得丑恶了些。不过,我很善良的。你不必害怕。”
凌绝顶急忙否认:“我没有被你吓哭。”
穹庐敖包来到近前:“我女儿长得很随我……我女儿拜月的时候,发过誓,今生今世,非凌小郎君不嫁。”
凌绝顶心想:“你女儿长得随你……那她得多可怖?铁塔身材,恶神凶煞,大手如蒲扇……我的乖乖佛祖,这姑娘模样还能看吗?”
这一瞬间,小郎君忽然有了临阵脱逃的想法。
老头儿叹息了一声:“塞草先衰,塞雪先来……下雪了。这雪花飘飘的……我闺女说,北国的初雪,就像她小时候见过南国的青梅花……”
青梅花……老头儿提到了青梅花……
绝顶被击中了灵魂。他无端地想起了十年前的梅雨,想起了十年前的青梅花……
他想起了那个和他一起看青梅花、吃青梅花的女孩。
他心情激荡,想问老头儿一些问题,这想法太强烈了,反而让他胆怯了。他想问,不敢问,怕问了以后……
老头儿做向导,带着绝顶他们去朔方都护府。老头儿见两位姑娘一路劳顿,情绪不高。老头儿打算给大家讲故事提提神儿。
叶护插了一句:“朔方军的统帅是谁?你们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