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场火,陈家一门忠烈之氏的牌位,被扔在地上,燃烧在熊熊烈火之中。这半生,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掠过,从家破人亡,到被何素龙从
战场救下来,生当衔环,死当结草,到撞见女儿和自己尊敬的
将军抱在一起,然后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最后凝结成眼前的
虚影,何素龙,战神何素龙。
「乱臣贼子,格杀勿论!」
陈缺红着眼睛嘶吼着朝何素龙砍下去,却觉得胸口一凉,他回
过头,看到了他的战友,他的生死同袍的兄弟,憎恨的看着
他,长枪贯穿了他的胸口。
陈缺倒在地上,血污被积水化开,那样污秽。
「呸!北乾狗!」
每个人都朝他的尸体上吐着吐沫,在他的魂魄即将散去的一
刻,他看到了桂花树下立着的那个少年。
馥郁的花朵飞舞着,他穿着一身琉璃白的僧袍,撑着伞,清净
洁白若佛子,额心一点红痣,莹然生辉。
「怪物——。」
陈缺终于意识到,夏挽并不是在复仇——
他只是觉得有趣。
让他痛苦,让这个未来的天子,黎民百姓的希望,觉得有趣。
「下一个是谁呢?」夏挽撑伞走过街头,在心中淡淡的想:「让贺兰和郑龙相互残杀,还是让何素龙看到重建的何军他眼前毁掉……哪一个更有趣呢?」
罢了,还是先取了那北乾王的人头再说吧,还有宸冬,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他死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是真正的怪物。
不是因为冷血,而是因为他毫无敬畏之心。他不怕生老病死,因为他厌倦了活着。他更不怕命运,所谓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他无在意之人,无所求之事,所谓宿命,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甚至,他在桂花寺中,谋划残虐之事时,都在与佛对坐,
他轻蔑宿命与报应,他不知道命运的吊诡。
北侵十年,百姓对旧日的神明已经绝望,夏挽用三年时间,重建了元初教的教义,亲自建立了元初教的七十二门,不同的种族、身份、学识,都有不同的传教方式,元初教以惊人的速度摧毁了旧日的神庙,成为了南北百姓心中唯一的信仰。
只除了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