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最先绷不住的是谢思焰,他在我无数次喊他二师兄之后,头一次郑重其事地主动和我说话。
说的却是:“林十五,你不要再喊我二师兄了,二师兄是喊猪八戒的你懂不懂啊?”
“那……那我喊你什么?”我小心翼翼地对他问道。
谢思焰“嘿嘿”一笑,说:“那当然是喊我小师兄啦!”
就这样,我和谢思焰逐渐熟络了起来,在这山野之中,总算有了个能说句话的人。
时间一长,我在他们师徒三人做科仪的时候,也有了可以旁观和打下手的机会。
虽然无尘子依旧什么都不肯教我。
好在谢思焰看在我喊他一句小师兄的份儿上,不时为我讲解一二,我也算略懂了些许东西。
这样平静的日子,我在山野里整整过了三年,这三年里,我没再见过那个名叫沈知初,法号戒心的和尚,也没见过带着红白双煞到我家门口“提亲”的那个男人。
唯有每年七月半,盂兰盆节的那一天,我总会梦见自已走进了一座门前挂着两个写了喜字的大白灯笼,院子挂满红布,古香古色的诡异古宅里。
我好似被困在了那间古宅里一样,无论怎样奔跑都逃不出那间古宅。
耳边更是响起一个熟悉的男音,不断地喊我:“十五,过来……十五,过来……”
我害怕地想从梦里醒来,却只有第二天天明,鸡叫声响起的时候,我才能满身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我害怕的跑到无尘子房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无尘子的回答只有一句:“你欠他太多,终有一日,他还会找上门来。”
此后的每一天看似平静,我都战战兢兢地过着,既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又很想当面问问那个男人,我到底欠了他什么,能让他这般缠我,死都不肯放手?
事态的转变,总是悄无声息。
那是一个雨夜,无尘子外出未归,山门却被人拍的“砰砰”作响,就连平日里睡的像头死猪一样的谢思焰都被吵醒。
我赶忙披上外衣前去开门,却见周家的管家徐达,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一脸焦急地候在外面,小心地问:“道爷……道爷今天在观中吗?我们家里出事,出大事儿了!”
没等我回答,谢思焰的声音已经从我身后响起:“师父外出未归,再大的事儿,也等明天再来吧。”
徐达看见谢思焰身边的许清临,竟然“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等不到明天了,再等下去,我们家少爷就要没命了,小道爷,您也继承了不少道爷的神通,要不您今晚先去看看,救救我们家少爷吧!”
周家是杭州大富,当年无尘子来到余杭修缮洞天观时出了大力。
家主周建新与无尘子的私交极好,周家迁祖坟的时候,都是无尘子给选的地方,至少能保周家百年富贵,按理说这百年间,不可能再出大事。
许清临诧异地问:“你们家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达看了眼站在许清临身边的我和谢思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许清临的耐心被逐渐耗尽,只道一句:“你若不肯明说,就算是我师父来了,也帮不了你。”
“谢思焰,送客。”
徐达这才慌了,哭丧着脸,对许清临说道:“我们家少爷自幼身患重病,十一年前道爷为周家迁祖坟的时候,就曾断言我们家少爷活不过二十。”
“可是老爷就少爷这么一根独苗,若是少爷死了,周家可就绝后了!”
“这些年来,无论老爷开出什么条件,道爷都不肯帮忙,眼看着少爷身体越来越虚,说句话都要咳血,老爷被逼无奈……也只得用那乡野里找来的偏方试上一试了……”
“什么偏方?”我好奇地问了一嘴。
徐达有些没脸地低下头,说:“一个月前,老爷认识了个云游的方士,说少爷的阳寿将近,却是个福大之人,只要找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未成年女孩,和少爷结婚冲个喜,再做场法事,便可从那女孩身上借寿,给少爷续命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