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段逾白没再敢在窗前待着看这场他这条小命消受不了的热闹。
他手中的山水折扇摇的颇为心虚,脚步一转,半侧过身体便从窗前撤开往里面走去。
并且边走边较为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这次盐税一案,本该早就启程去南江,但被临时牵扯出来的贪污受贿一案拖延了进度。”
“今日早朝时,陛下已下令让大理寺协助我们查案,启程去南江处理盐税之事,最迟应该也就这几天了。”
他不动声色地远离窗子,避开那股无形中的逼仄威压,甚至人都快挪到了门口。
为了化解方才的尴尬,上句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段逾白紧接着又说:
“此去南江,应该还有场硬仗要打,我先让人好好去准备,争取早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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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映晚应下婚事后,容时箐拉着她在繁华的朱雀街上又逛了一遍,边逛边为她说接下来成亲和成亲后的计划。
待姜映晚与容时箐分别,再回到裴府时,时辰已快至申时。
裴砚忱昨日并未说抚琴到此为止,姜映晚匆匆从马车上下来,正在想着去翠竹苑的时辰,刚踏进府门,就见老夫人身边的方嬷嬷过来,慈爱笑着跟她说:
“姑娘,老夫人想找您说说话,姑娘这会儿可方便?”
姜映晚微怔,在应下之前,她看了眼当前的时辰,先问方嬷嬷:
“裴大人可在府中?”
方嬷嬷笑容更甚,“大人不在,近来朝事不少,大人一早便出去了,现在还未回府。”
姜映晚听罢,点头应下,跟着方嬷嬷去了紫藤院。
老夫人年纪大了,哪怕平时看着精神奕奕,但架不住岁月刀,天气稍微一变,便容易感染风寒。
偏生老夫人又是个倔强的性子,每次身体偶有不适时,便不准家中小辈前去请安,怕将病气过给了旁人。
这几日,姜映晚去了紫藤院几次,但一次都没见着老夫人,只差身边的方嬷嬷出来传话,说让她不必担心,待她身子好了,会让人去碧水阁喊她,来陪她说话。
姜映晚跟着方嬷嬷来到紫藤院时,老夫人正在厅堂喝茶。
见她进来,她放下茶盏,伸手热络地冲她招手。
“晚晚,快来。”
姜映晚唇畔扬起笑,几步上前,对着老夫人福身行礼后,第一句话便是问:
“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好多了,这人老了,不中用了,稍微有点寒风冷雨便易倒下去。”
姜映晚看得出老夫人真心待她好,也感念她在那些贪婪的旁系撕破脸面的时候,及时派人拉她出困境。
她自已也是真心喜欢和感激这个处处维护她、让她在偌大的裴府有一席立足之地、不被人在孤立无援的京城欺负的祖母。
所以在老夫人话音落,她就反握住老夫人的手说:
“祖母莫说傻话,您定能寿山福海。在前些年,我祖父先前身体抱恙时,父亲常在祖父风寒好后,为祖父煮补元气的参汤,我记得那方子,待回了碧水阁,我为祖母熬参汤送来。”
老夫人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旁边的方嬷嬷也对会哄老夫人开心、会在老夫人身体抱恙时一天数次问老夫人的身子情况、时时为老夫人考虑、而且还知书达礼懂进退的姜映晚越发喜爱。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姑娘,他们裴家留不住。